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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所說的弟子,離這裡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很快便能取到了。
他見許若凡點了點頭,快速向著那名弟子走了過去。
還未開口要取手帕,忽的察覺有什麼不妥,再度回過頭來,許若凡已不見了蹤影……
……
趁著那守衛替他藉手帕的時候,許若凡轉身便向著後方一路奔去,藏到了不遠處的屋後。
直到對方一邊尋著他的蹤跡,一邊逐漸遠去,才從那屋後頭出來。
許若凡躲著守衛在鑄劍山莊裡轉悠,很快規劃出幾條比較適合的逃跑路線。
他卻沒有立刻回到凡間樓,而是回到了剛才的熔爐前方,望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焰。
琥珀色眼眸中,也似燒著某種異樣的光彩。
站在這裡,他的心跳都和凡間劍一起共振起來。
他能感覺到,他強烈地想要摧毀這裡,摧毀這座世上最大的熔爐……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雌雄莫辨的童音——
【好久不見。】系統道。
許若凡一怔。
【你好像已經知道,不久之後,待淵攻下鑄劍山莊,邪魔浴血,將徹底失去人性,大殺四方。】
許若凡閉了閉眼:「是的,我已知道了。」
【現在已不是你最初穿越之時。如今,你在這個世界,羈絆漸深,這裡有愛你的爹娘、拼死守護你的友人,還有眾多曾給予你溫暖的人生過客。我便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殺了淵,還是放任這裡的一切美好事物、你所愛的人們,被祂毀滅?】
許若凡緩緩道:「這個選擇,我根本選不了。」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可以思考過後再說話。】系統道。
「非要殺他不可嗎?我明明可以告訴淵,讓祂不要來攻鑄劍山莊。」
許若凡放空了思緒,緩緩向著某個方向走。
【淵與鑄劍山莊的仇怨,上可追溯千年,你要如何阻止祂報仇?】
「待見到淵的時候,我會知道該怎麼做。祂會聽我的。」
系統嘆息一聲:
【許若凡,你這樣做,負了你的爹娘,負了這世界上萬千生靈。】
「我沒有。結局還未到來。」許若凡堅定道。
他腳步未曾停止,一直向著某處前行。
思維卻刻意放得極空,好似僅僅是正專注地與系統對話。
漸漸地,他走入一處茂密竹林之中,穿過森森竹影,走過一座木製的小橋。
【你太固執了,這樣做,對誰都沒有……】
系統的聲音,戛然而止。
許若凡恰好走過那木橋,來到一個小屋的窗前。
屋內,顧飛白斜靠在書桌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把短劍,抬眼便看到了許若凡。
他嘴唇半張,似是有一句話還未說完,便戛然而止。
「然後呢?對誰都沒有什麼?」許若凡耐心地問。
顧飛白低下頭,良久,眼尾溢滿了笑意,竟是忍不住打開劍扇,低低笑了起來。
「對誰都沒有好處。」他說完後半句話,彎彎的笑眼覷著許若凡:「你是怎麼發現的?是寒霜那孩子多嘴了麼?」
他竟連自己見過寒霜的事情也知道。
其實,在系統的聲音再度出現之時,他已然意識到有不妥的地方。
那天在山牆之後,寒霜曾經告訴過他,鑄劍山莊的傳統,會給每一個初生的劍靈和劍奴種下縛魂蠱。只是,劍奴被縛八魂,劍靈被縛了七魂。
而被縛六魂之人,雖行動自由,腦中卻常能聽到異聲,偶爾也會夢遊……
那時聽到這裡,他心中便已有所感,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幾乎是在系統的聲音再次出現之時,他便瞬間確定了——
自己身上,也被種了縛魂蠱。
這自稱「系統」的聲音,不正是他「腦中的異聲」麼?
許若凡嘆了一聲道:
「我原來並沒有懷疑是你,只是這腦中的聲音,從頭到尾、三番五次地要我殺淵……誰與淵有這樣的深仇大恨,要祂非死不可呢?若凡不才,思來想去,也只有昨日自己告訴我,鑄劍山莊很快便會被淵攻下的莊主大人您了。」
淵即將血洗鑄劍山莊——而顧飛白,想要阻止這一切。
「倒是怪我自己沉不住氣、向你說得多了,凡凡。」顧飛白仍是止不住地笑。
許若凡靜靜看著他的笑容,良久,輕嘆一聲。
顧飛白兀自笑,笑完了,啪地合上劍扇,狹長眼眸看著許若凡:
「那麼,凡凡,你如何選擇呢?」
許若凡道:「我的選擇,從一開始便說清楚了,未曾掩飾過。顧莊主,若凡不願殺人,妖魔也是生靈,若凡不殺。」
顧飛白似有些不信地挑了挑眉,問:
「那你便由著淵血洗鑄劍山莊,繼而屠戮天下麼?」
許若凡搖頭。
顧飛白笑道:「凡凡,很久以前,我便曾教過你,若是消極應對、不做選擇,到頭來,犧牲最大的,會是自己。」
許若凡也笑道:
「首先,淵是我的至交好友;其次——我打不過祂。」
顧飛白道:「這你倒是不必擔心。若你實在不忍心親自動手,且把凡間劍留下,我這裡,有兩個最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