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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空聲傳來。
下一瞬,冰冷的破天劍,抵在許若凡脖頸。
許若凡和那破天劍上飄著的劍靈,大眼瞪小眼。
破天劍靈和它主人的神色有幾分相似,雖然是小小的一隻,卻雙手抱胸,傲嬌地昂頭睥睨著他。
許若凡挑了挑眉。
它鼻子裡哼了一口氣,小胸脯挺得更高了。
許若凡不想戴那個詭異的子母索,掃了眼院子裡瑟瑟發抖的許家人,想了想道:
「整個許府的性命都拿捏在你手上,我怎麼可能逃走?」
顧軒宇微微一頓,似是認可他的說法,卻沒有把劍移開。
「趙婉兒剛才給了你什麼東西?」他說。
許若凡神色如常,取出從剛才開始一直攥在手心的小錦囊。
顧軒宇略一點頭,身旁侍衛粗魯地奪過錦囊,底朝上抖開。只見十幾粒晶瑩剔透的蜜餞,落入他的手心。
「嘗嘗麼?我娘親手做的。」應該是這樣。
許若凡說。
侍衛皺了皺眉,沒看許若凡,朝顧軒宇搖了搖頭,將錦囊收好,扔回給許若凡。
顧軒宇冷哼一聲,總算收回了架在許若凡頸間的劍:「上轎。」
許若凡看著面前火紅喜慶的大花轎子,合理懷疑,這群人對於獻祭的理解,走偏了不少。
究竟是誰告訴這些人,獻祭需要用大紅花轎的??
在顧軒宇森冷而不善的目光下,他明智地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口。
臨上轎前,許若凡掃了一眼庭院裡數道白森森的刀影,頓住腳步,抬了抬手,理理系得過緊的大紅腰帶。
不經意般,開口:
「獻祭後果未知,許家鎮守地崖多年,最熟悉地崖魔物的情況。若地崖失守,他們將是第一道防線。」
顧軒宇聞言,身形微頓,銳利的目光,抬眼望向許若凡。
「至少,半年之內,你不該動他們。」
許若凡伸了個懶腰,抻開被喜袍收緊的肩膀,喟嘆一聲,邁開腿。
顧軒宇垂目沉思,再次抬眼,只見那抹大紅身影,已然上了轎,隱於轎簾之後。
一旁的侍衛試探性地詢問:「顧提督,許家人該如何處……」
顧軒宇眼神微動。
片刻後,他擺了擺手,打斷侍衛的話,輕喝了一聲:
「起轎!」
那侍衛略一思索,得令退開了。
一群黑衣侍衛,抬著大紅花轎,浩浩蕩蕩離開了許府。
轎子離開許府的那一瞬間,懸在每個許家人頸間的森寒長刀,一把接一把,齊刷刷收了起來,回到侍衛們的腰間。
顧軒宇策馬,在轎簾一旁,低聲道:
「許若凡,這次,我且留他們一命,但是你若敢在獻祭前溜走,許家照樣會滅門。」
顧軒宇說完,神色平靜,無人知他方才內心所想——
愛子被奪,許家人定不會甘心,以後少不了找他的麻煩,更會成為地崖防線的最大隱患。
顧軒宇本想滅口,許若凡剛才的一席話,卻觸碰到他心中最不安的部分。
其名為「淵」的魔物,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他們這一代人,從沒有親眼目睹過。
若「祂」果真十分強大,國師所預言的千年浩劫即將從此開始,許家人,也許還能為中原安危抵擋上一陣……
至少,在找到剿滅「淵」的方法之前,他不能妄動許家。
不過……
許家人已經得知三皇子的陰命之身,就算顧軒宇留得他們一時,皇帝也遲早會找藉口,肅清這一家族……
……
……
聽到顧軒宇話語的一瞬間,許若凡身軀放鬆地向後一靠,長長鬆了一口氣。
剛才的架勢,許若凡略掃一眼,便看出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僅僅是要將他一人抓去獻祭,顧軒宇不會動用那麼多的侍衛,費盡心思制住許家的每一個人,還架好了刀。
這分明是——要滅門的架勢。
若是剛才他剛才的一席話沒有影響到顧軒宇,只要轎子一出許府,所有許家人,便要人頭落地……
這不是一個路人甲應該承受的重擔。
許若凡揉了揉眉心,眼前緩緩浮現趙婉兒和許崇威的模樣,目光一柔。
不過,他保護了他的爸爸媽媽……
本來並不存在的,爸爸媽媽……
這麼一想,眼前的事情倒變得可以忍受起來。
許若凡獨自一人生活慣了,很懂得如何自我調整,他的好心情來得很快,隨手打開手中的錦囊,拿起一顆蜜餞,就要放進嘴裡。
他低頭,看著手中晶瑩剔透的蜜餞,突然察覺,蜜餞里包裹著什麼東西。
他輕輕捏開一角,看到一枚半透明的丹藥——
有關於趙婉兒的記憶,浮現在腦海:
「凡凡,此藥名為『長醉』,若是那淵要折磨於你,你便將長醉伺機塞進『祂』嘴裡,無論對方是什麼神魔鬼怪,頃刻便可斃命……」
「若是……你實在反抗不過,娘親不願你遭罪,你便自己……把它吃了吧……」
他心口一暖。
趙婉兒心細如髮,早就什麼都想到了。
許若凡不會服毒自盡。但他仍是將那錦囊小心收好,放回了衣襟內的暗袋裡。
就在這時,許若凡聽到了腦海中傳來的一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