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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怎麼想念那溫暖柔軟的床褥,也比被那群鎮妖師抓起來,百口莫辯地解釋自己不是淵那個大魔頭來得容易些。
面具做成之時,已又過了三日。
許若凡已來到南方一個尤為繁華的城市——安州城外。
這裡,離書中所提到的桃源村已經非常近。雖尚不知桃源村的具體位置究竟在哪裡,但已可以說是近在眼前了。
彼時,許若凡蒙著臉,獨自坐在城門外,身旁放著凡間劍,一邊仔細打磨著面具的稜角,一邊眼巴巴地望著不遠處繁華的安州城門。
終於,最後一個稜角被磨平,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戴上面具,便抱著凡間劍,飛奔進了城門,直衝向整個安州城最為繁華的酒樓——千帆樓。
也幸虧這千帆樓的小二都見慣了市面,對他臉上一個光禿禿的面具不聞不問,只是熱情地接待他。
許若凡無比暢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又在溫暖柔軟的大床上長長睡了一覺,次日午時才起了床,點了一桌好菜,坐在二樓靠角落的地方,解下面具,暢快地吃了起來。
才吃了一半,只聽不遠處有人猛拍桌子:
「只見那沖天黑柱拔地而起,是直上九霄啊!在場的鑄劍山莊弟子、御虛宮弟子、無涯峰弟子,乃至大名鼎鼎的鎮魔許氏,一併被那黑氣掀翻在一旁,無力與之抗衡!」
許若凡:!
他扭過頭,悄悄看旁邊那一桌人。
這莫不是個曾去到現場的?
只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站在桌前,唾沫橫飛地向眾人講述著當日淵甦醒之時的場景,嘆息一聲:
「此後,邪魔淵完全甦醒,地崖淪陷,黑氣沖天,再無人能夠踏足。魔域將成,中原再無寧日……」
他說完,周邊一群人都陷入深深的惆悵之中:
「怎會如此?」
「那淵不是有凡間劍鎮著嗎?怎能如此胡作非為?」
「究竟是誰偷走了劍?」
那老頭見眾人神色沉重,渾濁的眼球四處瞟了瞟,伸出了手中一隻破碗,裡邊一塊銅板噹啷響:
「為了拯救中原,您行行好,只需二十文。後續如何,老朽這便為您細細道來。」
眾人猶豫片刻,都沒有伸手。唯有一人當真往那碗裡放了錢。更多的,卻猶豫片刻,還是捂住了錢袋子。
老頭勃然大怒:
「你們當我在這給你們講話本呢?怎麼說我也是當年安州城茶館裡的頭號包打聽,這點錢就想打發我?枉我在這裡給你們白費口舌!」
「這……也有些道理。」眾人都不安地左右望。
老頭還想發火,卻被一人攔了下來,正是剛才眾人之中唯一伸手給他銀錢的那位「客人」。
「師父,你急啥啊?」他扯了扯老頭的袖子,小聲道。
眾人一聽,立刻回過神來,原來那唯一給了銀子的竟是個託兒,頓時長噓一聲,做鳥獸狀散開。
老頭頓時恨鐵不成鋼地用拐杖猛敲那人的腦袋:
「我怎會收了你這孽徒!」
許若凡看著,忍不住噗嗤一笑,直到看到那兩人目光都朝自己看來,不覺尷尬地輕咳一聲,亡羊補牢地戴好面具。
一旁的小二見老頭二人仍在原地,快步走上前來驅趕:
「怎麼又是你們?快走快走,再不走掌柜的來了,可要重罰我的!」
許若凡見那二人狼狽,開口解圍:
「等等,小二,我有事想要問問那位……呃,頭號包打聽先生。」
那小二皺著眉,也不忍拂客人的請求,便任那師徒二人留下。
那「頭號包打聽」見小二走了,長吁一口氣,身形也挺拔了不少,徑直走過來坐下,把碗擺在一旁:
「來者是客,說吧,想問劉庸什麼?」
原來這老頭叫劉庸。
許若凡正要開口,老頭又道:「一個問題,一兩銀子。」
「這……實在出不起。」許若凡搖搖頭。這幾日他花的都是從地崖客棧賺來的銀錢,沒有什麼新的進帳,錦囊都快空了。
「師父,你怎的獅子大開口,剛才不是說二十文嗎?」劉庸的徒弟著急地小聲在他耳邊問。
劉庸笑了笑,道:「從剛才那些人身上,賺一文,也是賺;可從眼前這位公子身上,賺百兩,怕都是我虧了!」
是個精明的。許若凡也笑了。
「可我實在沒這麼多錢了,一兩銀子,三個問題,可以嗎?」他斟酌片刻,問。
老人面色沉痛,點了點頭:「問吧。」
許若凡把一兩銀子分成三塊,捏在手中,看那老頭眼冒金光,笑了笑:
「第一個問題,你如何認得我?」
他知道,方才那一眼,劉庸已經認出他來。
所以才敢開口,說賺百兩銀子也是虧了。
可他是御劍而來,腳程怎麼說也比常人快上許多,劉庸遠在安州城未曾離開過,又怎麼會認得他?
劉庸只道:「畫像中人。」
「誰……」許若凡本想問誰的畫像,一看劉庸眼露竊喜之色,頓時把後半句咽了下去。
好傢夥。
他要是再把這句話說完,豈不是又占了一個問題?
他偏不。
許若凡把第一塊銀子放入碗裡,看劉庸面露淡淡失望之色,又笑笑:
「第二個問題,桃源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