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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庸微微一愣,抬眼看他。
許若凡微笑不變,靜靜等待著。
電光火石之間,劉庸心中已是駭浪滔天——桃源村早於世間消失了幾千年,外界絕無半點風聲,怎會有人突然問起?
若不是他家世代從事包打聽這一職業,把這秘辛代代傳了下來,許若凡恐怕問遍整個安州城,也問不出個花來……
「這個問題,當值千兩。」劉庸喃喃道。
他今天可真是虧大發了!
許若凡只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劉庸輕嘆,勾勾手指,待許若凡湊過去,才以極低的聲音道:
「城南,十里。」
許若凡等了半天也沒見下文,回頭看劉庸老神在在的模樣,便知道他又在賣關子了。
他嘆了口氣,把剩下的兩份銀子都放進碗裡,湊足了一兩:
「第三個問題,我如何進桃源村?」
「你!得寸進尺!」劉庸氣得直指許若凡,良久,又生起自己的氣來。
他今天當真就不應該出門!
一旁的小徒弟呆呆看著劉庸,不解道:「師父?」
許若凡也無辜地看著他,抬了抬手:「請說。」
劉庸長長嘆息一聲,快速在許若凡耳邊小聲說了幾個字。
「多謝!」許若凡聽罷,雙眼微微發亮。
次日凌晨,許若凡起了個大早。
天還沒有亮,他便抱上了凡間劍,從千帆樓出來,御劍出了城門,來到南郊十里處,劉庸所說的桃源村所在之地。
然而,這裡是一片霧茫茫的山谷,草木茂盛,水汽濕潤,完全看不清周圍五米之外的場景。
許若凡徘徊了許久,仍沒有找到他所說的那棵老槐樹。
是的,昨日劉庸在他耳邊說的幾個字,正是「破曉前,老槐樹下」。
轉了一會兒,許若凡開始察覺,不知從何時起,似乎有一道沉重的腳步聲,正不遠不近地跟著他。
天色已有些蒙蒙亮,許若凡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加快速度,躲著那腳步聲走,在白霧中兜兜轉轉,終於踩了狗屎運,迎面撞上一棵數人才可合抱的大樹。
細看其枝葉,正是槐樹。
許若凡大喜,繞著那槐樹轉了一圈,再看周圍,已經不再是方才的那片白霧——
深藍夜色之下,村莊寂靜安然,一戶戶人家成群坐落。生氣勃勃的田野,由腳下蔓延至遠方,依稀與星空接壤。
「桃源村……」許若凡低聲念著村口老槐樹下的小木牌。
他心中歡喜,抬腿便向村里走了進去。然而沒走兩步,突然想起有什麼不對。
剛才的「桃源村」三個字,怎麼倒像是落滿了灰,好似長久無人打掃的樣子……
正當許若凡疑惑之時,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自身後席捲而來。
許若凡抱著凡間劍站在原地,也沒有躲,只是回過頭,看到一個急速而來,已然來到自己面前的黑影——
那黑影似被鎖鏈鉸纏,血氣四溢,卻張著一張猙獰幽深的血盆大口,似貪婪地要把他吞入腹中。
就在這時,另一道疾風拂過。
許若凡聽到了剛才一直跟著自己的那道熟悉的沉重腳步聲。
腳步聲快速接近,一道灰色身影閃了出來,竟揮出長刀,去攻擊那向他張口而來的黑影。
一切只在瞬息之間。
下一刻,破曉驟至。
天色亮了。
隨著天光亮起,那道張著大口的黑影驟然消失。
遠處,公雞鳴啼,逐漸有各家村民推門走了出來,伸了伸懶腰,開始辛勤地勞作。
許若凡看著眼前怪誕的一幕,再看看身邊那個舉著大刀正想要攻擊黑影,卻砍了個空氣的灰衣人。
「大哥,你是誰啊?跟著我做什麼?」許若凡不解地問。
第26章
眼前的男子一身暗灰衣裳,面容如刀刻,揮刀與收刀的時候都面無表情,沉穩不驚。高大的身軀也好似一尊石像,巍然不動。
若不是許若凡清晰地瞧見他剛才快速揮刀向那魔物的動作,只怕真以為此人是個凜然站在誰家府邸面前守衛的石人。
聽到許若凡的問話,那人也不回答,只是收了刀,沉默地佇立著,目光沉穩地直視著前方。
許若凡:?
許若凡走到他眼跟前,擺了擺手掌:「你好?」
見那人始終一語不發,許若凡悻悻收了手,只抱著懷中的凡間劍,轉身便走。
然而,果不出他所料,他沒走多遠,身後那人便不遠不近跟了上來,恰好跟在他身後二十步左右的位置,再不多向前一步。
許若凡嘆了一口氣,見那人神態一如既往的木然,也沒有用手中大刀砍自己的意思,索性不再管他,徑直向著桃源村中走去。
不管怎樣,他已來到了與世隔絕的桃源村,成功脫離了劇情,從此,他自由了!
至於身後這個謎一樣的傢伙……
就由他去吧。
許若凡沿著村中小道向前走,越走,心情越是開闊。
正是春深之際,不知名的花香隱隱飄來,鳥兒在枝頭嘰喳鳴啼,視野之中一片怡人的蔥綠,就連呼吸之間也有泥土與花香混雜的芬芳。
走著走著,一隻雞毛毽子落在許若凡腳前,他頓住腳步,把毽子撿了起來,一扭頭,發現一個扎著小辮的小女娃蹲在路邊,眼巴巴看著他手上的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