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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喚醒淵大人所需要的,從來不是你的靈力。」國師又補充道。
許若凡一怔,抬頭看他:「那是什麼?」
「只需你的存在本身。」國師嘆了一聲,走向陣中,拿起一旁的搖鈴。
「我的存在……本身?」
許若凡喃喃著,低下頭,凝望著手中漆黑無光的黑戒。
國師點頭,嘶啞道:
「你只需靜靜待在陣中,什麼都別做,即可。」
許若凡微微一怔,聽從國師的指令,入了陣中,盤腿坐下。
他有些不安地望著國師手拿搖鈴,口中念念有詞,跳起了瘋狂的舞蹈。
令他不安的詭異氣息,從陣法上粘稠的黑血之中騰躍而起,緩緩匯聚向他食指上的黑戒……
好像是一場無聲的盛宴。
細微的寒意自背後泛起,順著脊椎,爬上他大腦。
許若凡低了低眼,不自覺抿了抿唇,試著接納那種難言的、輕微的恐懼……
良久,一陣輕薄如絲的黑氣,自那戒指之上騰起。
環繞在他周圍。
這一刻開始,除去地上的陣法,其他閒雜人等和無關的一切,好似都消失在那層詭異的薄霧之後。
隨後,一陣冰涼、溫柔的觸感,很輕地觸碰在他唇瓣。
許若凡眼睫一顫,沒有抬眼。
他聽到,一聲極度滿足的喟嘆。
第59章
許若凡的腦子空白了一瞬。
然後,他的意識里,莫名閃現出一個奇異想法——
不知那該算是淵的哪個部位?
那觸感只持續了片刻,便移開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陣法上的血跡逐漸乾涸,許若凡周身的黑霧,也越來越滯重。
粘稠欲滴的黑色,幾乎凝成了實體。
將那安靜修長的白色身影,深深鉸纏其中……
許若凡靜靜望著那厚牆一樣的霧色,垂下眼眸,微微低頭頭。
渾濁黑霧之下,他已看不見自己的身體。
他慢了半拍,忽的反應過來:
「等等……淵?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
那低沉聲音慵懶而散漫:「沒醒。」
許若凡:「……」
若眼前不是一坨黑霧,他真想一拳頭摁上去。
叫祂撒謊。
那黑霧中似有一股氣息,纏起許若凡的右手,在那戴了黑戒的修長食指上輕撫片刻。
許若凡有些不自在地抽出那隻手,放回自己身側。
然而不管他把這隻手放到哪裡……那股奇異冰涼的氣息,總能再次纏上他的右手食指。
他有些不自在道:
「你既然醒了,咱們便出陣吧。這個陣法,總給我一種不大舒服的感覺。」
淵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好。」
就在許若凡以為這黑霧會就此逐漸淡去之時,那黑氣驟然暴漲了三尺。
一時間,異風向著許若凡手中黑戒集中而來。
狂卷的疾風帶起周圍人的衣袍和長發,一下子沒入那黑戒之中。
黑霧這時才消失了。
許若凡看到,那一身黑衣的修長身影,靜立在他面前,黑眸似是蒙著一層霧氣,俊美面容,尤帶幾分慵懶睡意。
他微微晃神了片刻。
下一秒,那國師的狂舞之姿停了下來。
他走到陣面前,顫顫悠悠跪下,對著淵道:
「您……醒來了。」
淵視線一轉,落在那俯身長跪國師身上。
祂啟唇,淡淡道:
「你已助我多次。說吧,我將實現你的一個願望。」
那國師一怔,抬眼看淵:
「老朽侍奉我所信仰之神,未曾奢求回報。唯有一個自千年前起,便從祖上世代傳下的心愿,希望能得到您的助力。」
國師思索片刻,見淵仍在垂首傾聽,緩緩道:
「我願鑄劍山莊,顧飛白,不得好死。」
淵緩緩勾唇:
「我正有此意。」
許若凡則是愣了一下:「顧飛白?為何要殺他?」
他竟不知道,安然待在數代帝王之側,為之占卜國事,從不過問政治的國師,居然要殺顧飛白……
國師道:
「祖上與當今大周的開國皇帝,乃生死之交。然而自當初一場地崖之戰後,大周王朝一直受鑄劍山莊掌控,自上而下,無不被顧飛白滲透,永世無法翻身……那開國皇帝早就看到今日,臨死之前,曾請託祖上,韜光養晦,若有一日,看到機會,花費任何代價,斬殺顧飛白。」
許若凡聽罷,頓時瞭然:「原來如此……」他嘆息一聲,「正因你們從未過問朝中人事,才得以保存到今日。」
國師緩緩點頭:「我巫氏一族,向來信守諾言。哪怕綿延萬年,身死不負。」
許若凡看向淵,恰好與那道漆黑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道:「你也是,早就要殺顧飛白。」
他記得的,原書淵出世之後,第一個拿下的勢力,便是鑄劍山莊。
淵略一點頭。
許若凡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世道要亂了,我卻只想躲回桃源村。淵,你知道嗎?我的整個身心,都抗拒被捲入這場紛爭之中。」
淵目光柔了一刻。
祂嗯了一聲,輕聲道:「此事,便由我來解決。」
許若凡微微一怔,又見淵過轉頭,朝國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