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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它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直接想要撬開他的嘴,吸取魂魄。
許若凡卻是和它槓上了,死也不鬆口。
開玩笑,對方再吸上兩口,他人就沒了。
那股冰涼的氣息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撬開,動作停頓了一下。
像是有點困惑的樣子。
下一秒,另一道黏膩冰冷的東西,緩緩爬上他的腳踝,纏住。
然後,把許若凡整個人倒提了起來——
救命……
許若凡只覺得天旋地轉,腦袋一下子充血,頭都要被擠炸了。
他還是死死地閉嘴不鬆口。
提著他腳踝的那道觸手上下用力晃了晃,像是搖存錢罐似的,想把他的魂魄從嘴裡倒出來……
「停、停……」許若凡哭笑不得地鬆口了,「緩一緩,你聽我說……唔……」
濕潤冰涼的東西,再次探進他嘴裡,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祂」才不管,許若凡想要說什麼,只知道,又能吸到一口祭品那美味的魂魄了。
許若凡眼冒金星地感覺到,自己又輕了好多。
他真是欲哭無淚了。
耳邊聽著那道熟悉而滿足的嘆息聲,許若凡氣若遊絲地閉上了眼:
「滿足……嗎……」
反正都是一片漆黑,睜眼閉眼,已經沒有區別了。
或許是因為淵確實感到十分滿足和愉悅,「祂」終於有心情,回答他的話:「……嗯~」
「再吸一口……我就會死了。」許若凡緩慢地說。
淵沒有什麼反應。
許若凡覺得,自己好像處在一片寂靜的黑霧之中。
不似剛才獻祭時的癲狂和殺意。
他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或許,現在是一個交流的好機會。
「我死後,只剩下一具屍體,你就什麼也吸不出來了。」許若凡繼續說。
許若凡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黑霧,明顯地一窒。
好像平靜澄澈的液體,混入大量不安的雜質,變得渾濁而滯重。
還摻雜著他無法理解的,憤怒。
許若凡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隻被封印在地崖的千年妖魔,喜歡他魂魄的味道。
甚至,有些上癮。
淵仍是沒有說話,周圍的黑霧卻還是越來越沉重。
許若凡聽到了,許多個不同的聲音,在他耳邊斷斷續續地低語——
「人類……」
「你……竟敢……威脅我……」
仿佛無數條來自地獄的惡鬼,正同時向他訴說著,伸出手……
冰涼潮濕的東西,緩緩地纏上他的脖子,一點點收緊。
糟了……
他這是……適得其反了嗎?
許若凡欲哭無淚,臉色也開始發青,呼吸困難,仍是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要不……先讓我養養魂魄?往後你可以慢慢吸……十年甚至一百年……咱們講究的是一個可持續……發展……」
許若凡:救命……
他才不知道,被吞食的魂魄,能不能靠時間養回來。
他已經完全是滿嘴跑火車、死馬當成活馬醫的狀態,張口就是畫大餅。
他現在滿腦子的想法,只有一個——
活到下一秒。
對方的動作卻是完全停了下來。
許若凡聽到,黑霧中那個重重疊疊的低沉聲音,低語道:「可持……續發展?」
許若凡忙不迭點頭。
一點頭,腦袋更是被晃得無比眩暈。他忍不住扶著腦袋吟哦一聲。
這個淵的反應,好像有些遲鈍……
有機會。
「你想想,吸一口,和吸一百年。」許若凡忍著眩暈,繼續誘惑。
黑霧窒了窒。
竟是一點一點變得稀薄了。
周遭的壓迫感,驟然一松。
血色月光,透過薄薄的黑霧,灑了進來。
原來,月亮仍照耀著大地。
許若凡鬆了一口氣,有些恍惚地攤在地上,衣物早被冷汗浸透。
那片黑霧雖然變得稀薄,卻並沒有完全散盡。
或者,與其說它有沒有散盡,不如說,整個地崖的底部,都被這片薄薄的霧色籠罩在內……
許若凡休息了一會,終於有心思觀察所處的環境。
他好像正在一個洞穴里,身上那件畫著無數殺傷陣法的喜服,早就被震碎了,只剩下白色的中衣。
借著月光,他能看到洞內有山澗流淌。
洞穴最深處,有一處略高的小台。
那裡擺放著幾樣他熟悉的東西——
一把從國師身上順下來的寶石匕首,一包趙婉兒偷偷塞給他的蜜餞毒藥「長醉」。
還一朵,漂亮的,白色的……山茶花?
花瓣嬌嫩欲滴,花萼仍是綠色,花莖的切口新鮮平整,顯然剛剛從樹上剪下不久。
許若凡有些困惑地觀察著那朵山茶花。
地崖土質貧瘠惡劣,連一草一木都萎蔫矮小,怎麼會有花開放……還是他最喜歡的白山茶。
倒有點像,他家裡養的那一棵。
他腳步虛軟地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想要將花拿起。
才走到高台面前,面前的黑霧驟然一濃,竟將他彈了開去。
許若凡不得不後退幾步。
顯然,淵不希望他碰到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