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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書中獻祭之後,那萬邪之體會將許若凡折磨至死,又吸取其神魂,用他的皮囊行走於世……
這是在報復……報復所謂的「鎮魔世家」啊……
可是,許若凡剛才也沒有說胡話。
他在隔壁文做路人甲的日子裡,也並非一帆風順——
每本書里的非主要角色,常常被作者用完即棄,很快消失在書中世界,什麼痕跡也不留,更別提一個可有可無的路人甲。
許若凡能一直安安穩穩做他的路人甲,本身就是一個無法復現的奇蹟。
雖然到最後,沒能逃過鉸口中的天劫……
無論如何,做路人甲的心得,他還是有一些,比如合理規避劇情的方式……
許若凡原本覺得,若是劇情確實需要,他就算晦氣一點,忍一忍,聽從安排,去下個世界趕趕場子也無妨。
可是這裡,有一對這樣愛他的爹娘……
許若凡突然有點捨不得走了。
萬一到了下一個世界,他又是個倒霉的孤兒呢?
他覺得,不如留在這個世界,在未來的某一天,帶上父母,遠離劇情,過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眼前最首要的,就是處理好這個獻祭的事。
他要悄無聲息地在不改變原有劇情、不連累許家夫婦的情況下,活下去。
門悄無聲息地被推開。
「時辰已到。」
一抹頎長高挑的身影進入。
那人一席淺藍衣袍,面如冠玉,俊美無儔,神情卻清冷疏離。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生死別離的一家三口,淡淡道:
「該上路了,祭品。」
他冰冷的眼尾微微上挑,直視著許若凡。
許若凡看到對方腰間掛著金燦燦的皇命令牌,與他背後飄著的破天劍靈,頓時明白他的身份。
顧軒宇……本書主角攻,破天劍的主人,一個不擇手段屠殺魔物的正道劍修,也是如今的無涯峰首席大弟子、未來的宗主……
這次,他奉皇命前來,是要將許若凡押送到地崖,同時探一探淵的弱點,找機會將「祂」剿滅。
如果許若凡沒記錯的話,此時主角受——白輕流正借宿在許家,獻祭結束後,馬上會有兩位主角的第一次相遇,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情節點。
許若凡對這種程度的墊戲習以為常,他本能地察覺,這裡不能輕舉妄動。
顧軒宇話音剛落,身後持刀的侍衛魚貫進入房間,一下把整間屋子塞滿了,也把許若凡的爹娘隔開了去。
最後一瞬間,趙婉兒往許若凡的手裡塞進一包軟軟的小東西。
他還沒有來得及確認那是什麼,就被顧軒宇的人拉開了。
侍衛們架起許若凡,沒有絲毫避諱,動作粗魯地扯下他的外衣,換上一件赤紅繁複的嫁衣。
嫁衣上,以金線繡著能夠反噬魔物的強大陣法,綺麗而炫目。
許若凡低頭看著那些陣法,沉思起來。
他好像更明白,為什麼原身後來被折磨得那麼慘了……
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祭品吧。
只要對方不是傻子,都不可能留他一命……
「凡凡,凡凡……」趙婉兒哭喊著。
許若凡被押走之前,回頭望了一眼。
他這一世的爹娘,被侍衛們攔得死死的。
長刀架在他們肩頭,他們卻好像對此毫無感覺。
趙婉兒傷心地望著許若凡,妝容都哭花了,平常不苟言笑的許崇威也忍不住低頭,抬袖擦了擦眼睛。
許若凡心中熱乎乎的。
他朝他們咧嘴笑了笑,緩慢而篤定地說:
「爹,娘,別擔心,我會回來。」
冬日的星光疏淡,灑落在寂寥的邊陲小院。
身著喜服,即將奔赴死亡的青年,臉上卻露出了比春天還要溫暖的笑容。
——怎麼看怎麼礙眼。
顧軒宇眉心一蹙,抬了抬手。
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徹底隔絕了許若凡的視線。
「押走。」顧軒宇淡淡道。
第3章
……
……
許若凡才被押出房門,便看到許府院裡停了一台華麗的大紅花轎。
花轎後頭,跪了一地的許家人。
有平日在廚房幫傭、服侍主人起居的,有慕名拜師,被許崇威收為許家弟子的……
此時此刻,他們都跪在地上,不敢出一聲大氣。
白晃晃的長刀,架在每個人的肩頭。
許若凡雖然認了爹娘,可是對眼前的許家人,還是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陌生感。
他好像仍與這裡的人們隔著一層玻璃。哪怕見到他們被制住,也不見得有太多情緒。
只有想起許崇威和趙婉兒傷心的神情,才會有一絲被觸動的感覺。
一時間,他只是抿了抿唇,並沒有說話。
疏朗月色下,顧軒宇負劍而立,不聲不響地朝許若凡扔過來一團東西。
「這是?」許若凡隔空接住,觀察著手中的黑色繩索,繩索兩端,各繞成一個圓圓的圈套。
「子索,」顧軒宇淡淡道,「母索在我這裡,兩者相聚超過十丈,子索會逐漸縮緊,割斷雙手。」
這不就是手銬的意思麼?
許若凡擺了擺手,遞了回去:
「……聽起來是個好寶貝啊,你把它收好,可別讓外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