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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路過了不知所措的蟻后,一頭霧水的石萬斤,目光審視的顧軒宇,還有一些零散的小妖。
他們都曾是他的客人。
小妖們不知道許若凡為何在這裡狂奔,自然也就沒有阻止,只是好奇地停了下來,觀看議論了片刻,就撓著頭散去了。
——地崖客棧的老闆啊,到了夜晚,總會回來休息的吧。他們這樣想。
地崖崖底,洞穴。
黑霧近乎散盡,天光大盛。山洞最深處的一角,靜靜躺著一朵凋零到看不出本色的山茶花。
一陣風吹來,將它吹落入山澗。
這朵枯萎的山茶,隨著涓涓流水,一點一點飄遠了……
第20章
白色的身影,一路疾行,掠過赤紅的地崖崖底。
許若凡沿著高聳的崖壁一路奔跑,直到身邊崖壁豎立的角度,逐漸變緩。
這裡,正是余繼軒曾經指給他的,那道全地崖最容易攀爬的緩坡。
從這裡爬上去,再走不遠,便是一個村鎮。到了那裡,就可以找地方歇腳,打探周圍的形勢。
許若凡仰頭看著高高的崖壁,盤算了片刻,掏出了懷中的寶石匕首。
「委屈你了。」他說著,將匕首一下插進岩壁之中,藉助這力量,手腳並用,緩慢向上爬。
地崖深近兩千米,若不是緩坡中部有歇息的平地,他也不敢就這麼空手上去。
許若凡吭哧吭哧地爬了一會兒,便已是滿頭大汗。
他停了下來,仰望著仍舊遙遠的崖頂,長長嘆息一聲——
作孽啊!這得要爬多久……
還沒等他感慨完,一陣奇異的風颳過,吹亂他的頭髮,掀起他的衣擺。
一陣紅色沙塵,自上而下撲面而來,嗆得他直咳嗽。
「什麼東西……」他呸呸吐著口中的沙子。
再睜開眼,只見黑壓壓的一大片影子,自天空俯衝而下。
許若凡打眼一看,原以為那是一群什麼飛鳥,再定睛一看,才看清是一群御劍而來的人。
「原來……還能御劍。」許若凡低頭看看自己手腳並用的樣子,不禁有點悲從中來。
作孽啊……
御劍的人原本正俯衝而下,領頭的瞧見一個白衣人影孤零零釘在赤紅崖壁上,方向陡然一轉,朝他飛了過來。
於是,許若凡便吊在半山腰上,眼睜睜看著那群御劍者飄然站在自己面前。
「這位……小友,為何急著往回走?崖下可有了什麼突發狀況?顧軒宇難道……竟是失敗了?」為首的那人鶴髮童顏,長須飄到胸前,著急地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他們似乎以為許若凡是同顧軒宇一起下地崖的無涯峰弟子,由於顧軒宇計劃失敗,僥倖逃了出來,先走一步。
許若凡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閉口不言。
他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便沒有急著說話。
那人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神色逐漸喜悅:
「也是,無涯峰不過小門小派,就算他顧軒宇攀上了朝廷又如何,對上淵,終究支持不住。看來,我們雖晚了一步,仍有機會。走吧,我們下去。」
「等等,尊上,這個人從地崖上來,一定清楚如今的形勢,我們把他也帶走吧。」那人身邊站著的弟子道。
許若凡正鬆了一口氣,聞言愣在原地,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千辛萬苦才爬了這麼高,這人現在居然提議,要把他帶回地崖!
那他豈不是白爬了!
許若凡搖搖頭,堅定道:「我不回去。」
「小友啊,你別怕,無涯峰的人若敢因此責備於你……」被稱作尊上的人——柴光霽低下頭,摸出一個腰牌,遞給許若凡,「此後你便是我御虛宮門下弟子。御虛宮不比無涯峰好上百倍?」他擠眉弄眼,誘惑許若凡。
許若凡自是不肯接。
「尊上,少與他廢話。」一旁弟子招了招手,身後御劍的人一哄而上,把許若凡架上了他們所踩著的劍。
柴光霽作不忍直視的模樣,嘆息片刻,移開了目光,只當沒有看見許若凡被他門下弟子擄走。
許若凡:「……」好傢夥。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踩在御虛宮弟子們的劍上,身下便是深淵。
千不該,萬不該,他們不該讓許若凡碰到自己的劍。
他所踩的這把劍,正是御虛宮大弟子千挑萬選的本命靈劍,早已孕育出了劍靈。劍靈漂浮在許若凡面前,乖巧地看著他。
有了劍靈,便更好溝通了。
「上去。」許若凡勾了勾手指,那劍便乖乖載著他向上走。
御虛宮大弟子與他同踩著一把劍,大驚失色:「我的劍!怎麼不聽使喚了?」
柴光霽也是大驚失色:「追上去!」
他懊悔不迭,原來這看似平常的小友,竟是個深藏不露的……
許若凡也不管身後追著的一大群人,提著大弟子的領子,便御使著長劍向上走。
往常普通修士需要領會半生才有機會窺得的御劍之術,對許若凡而言,輕而易舉便做到了。
其實對他而言,他並不是在御劍,只是在「請」這劍靈,把自己往上帶罷了。
待上了懸崖,他再把這劍,還給這個跋扈又倒霉的御虛宮大弟子,然後自己離開,從此遠離劇情——許若凡原本是這樣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