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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明確目標,沒有清晰的思路規劃,沒有項目優先級排序,這個活兒干一些,那個活兒干一些,導致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偏偏還要裝作一副很忙的樣子。
因為大家好像都很忙啊,你不忙的話,怎麼在領導面前留個好印象!
但其實領導什麼都懂。
只要翻看一下遞上來的工作成果總結,一眼就知道誰是草包,誰在划水,誰在摸魚,誰在裝忙。
陳庚年屬於最慘的領導。
因為他的手下都是一群文盲,別的先不說,連寫工作報告都費勁,交上來的報告,字跡歪歪扭扭,連寫帶畫,意思都表達不明白。
一群文盲草包,必須要給他們請個夫子!
回想上輩子的現代社會生活,陳庚年在心裡感慨,九年義務教育可真是個好東西啊。
然後他托老爹幫忙,還真找到一個夫子。
這位夫子叫做富春,據說來頭很有些神秘,早些年雲遊天下,後來在涼州給某大人物做西席先生,再後來,大概是六七年前吧,從涼州回到江縣,歸隱避世。
陳庚年聽得一愣一愣的。
江縣還有這麼牛X的人物呢?
但他也不指望別的,夫子來上上課,給瞎忙活的小菜鳥們掃掃盲就成。
理解、表達、溝通、合作。
這些才是辦事兒的最基本素質修養啊,而沒有文化的文盲,能做什麼?你甚至不知道他腦子裡咋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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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欣慰的是,在一群『裝忙』的菜鳥里,也不是沒有聰明的、初步開始學會飛的。
這隻聰明的小鳥,是李泉。
起因是這樣的。
陳庚年太忙,給出開墾荒地的解決辦法後,轉頭去忙別的事情了——農藥。
是的,農藥。
農藥這玩意兒,它有個很令人頭疼的點在於,你不能提前研發。
因為得先等著蟲子長出來,觀察它是什麼蟲,然後才能對症下藥,調配殺蟲劑。
他問過一些農戶,往年地里長得什麼蟲,可十個人能有十個答案,根本問不明白!
所以陳庚年最近一直繃緊神經,他得盡力多了解這些農藥的成分,先做好製作農藥材料的市場調研工作,以用來應對接下來的蟲害危機。
這事兒必須得親自做,因為農藥這玩意兒不僅要配比,還有毒。
交給文盲,打死他們都做不來!
他忙著調研殺蟲農藥,除此之外還在做著以上一些項目的規劃發展方向,以及風險評估。
當領導的,永遠都要有危機意識!
那開荒的事情,只能交給李泉。
三百畝地,一百多佃戶,如此多的耕田和人,管理起來肯定費勁嘛!
更何況,因為李泉把荒地選擇在了江縣北部沙地,佃戶們雖然沒有明說,但還是對他有些意見的。
李泉也意識到了佃戶們的態度不對勁。
為了緩解矛盾,他一個衙門差役,親自上手去幫忙開荒,最近忙的甚至都患上了熱病,每天累的腰酸背痛。
明明這麼累,最後卻落不得半點好。
甚至白天他清理鼠窩的時候,還被一個佃戶嫌棄『笨手笨腳幹活慢』。
李泉當時就愣住了,什麼叫做幹活慢?他是來無償幫忙的啊。
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自從接了『開墾荒地』這個任務以後,好像表面上看,他什麼都沒搞砸。
但其實每一件事兒都辦的很鬧心。
鄉紳老爺們不待見他,縣太爺覺得他沒辦成事兒,就連佃戶們,現在都嫌棄他幹活兒慢。
這問題究竟出現在哪兒了啊!
像是每一個初入職場的小新人一樣,李泉很懵,很委屈。
甚至想哭。
但好在,他背後還有人。
於是在被佃戶嫌棄以後,李泉乾脆拍拍屁股,回家了。他去找村長李福,把最近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
李福做了二十年的村長,對於很多事情都理解的相當透徹,一聽就笑了。
他對李泉說:「你看似每一件事兒都沒辦錯,其實每一件事兒都錯了。」
李泉不服:「福叔,那你是沒看到胡銘、裴寶來,孫成他們,一個個把事情搞砸的有多離譜。」
但怎麼說,進入職場以後,並不是把一件事搞砸到徹底垮掉,才算是錯。
「小泉子,你來聽叔給你分析啊。這件事一開始,你就不能先告訴佃戶,衙門準備給他們開荒。因為這相當於給了佃戶暗示,衙門會給他們撐腰。有了底氣,佃戶們就敢跟鄉紳鬧。鄉紳老爺都是人精,哪會樂意讓佃戶們做一年的短工?所以自然會把他們開除。」
李福拍了拍李泉的肩膀,笑呵呵的給他解釋:「叔知道,你想兩邊都穩住,所以才提前把開荒的事兒告訴佃戶。但其實,越是想兩邊都穩住,反而兩邊都得罪。你就直接以縣衙的名義,讓佃戶們回到鄉紳家繼續幹活。然後再假裝偏向鄉紳老爺,以佃戶們小心思太多為由頭,讓鄉紳老爺們給出一年的考察期,雙方簽訂一年的僱傭契書。一年後,契約自動解除,到時候再決定佃戶們的去留。等契書籤訂以後,再偷偷告訴佃戶開荒的事情,這時候哪怕鄉紳們知道了這事兒,也沒辦法反悔。」
作為官府的差役,可以心生憐憫,向著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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