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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寶來是在第八天下午回來的。
他風塵僕僕進了衙門,先是把兩車東西推進了庫房,然後和縣太爺簡單說幾句話,就急吼吼趕去後院洗漱。
看得出來,這一路上是真辛苦。
兩板車上面的箱子裡,放的都是銀子。
那龐大的數額,讓裴寶來都心驚,回來路上神情都繃的很緊。
陳庚年則是吩咐差役們,給送糧的百餘位漢子們發了銀錢,又管了頓飯,才讓他們離去。
漢子們吃飽了,拿著錢喜滋滋回家。
田地里農活肯定都沒幹完呢,他們得回家幫忙。
但這一趟是真不虧,縣太爺給每人足足發了一百文錢呢!
家裡的婆娘這下肯定要開心壞了。
等送糧的漢子們離開後,陳庚年通知整個衙門:「半個時辰後來開會。」
這幾天衙門忙,晨會暫時取消了,現如今有了銀錢,縣太爺說話也硬氣起來。
整個衙門都等著銀子辦事兒呢!
後院。
裴寶來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剛換好衣服出來,就瞧見富春在外面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富老頭,你是真牛逼啊。涼州知府竟然是你學生,這事兒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一瞧見富春,裴寶來當即來勁了,趕忙跑出去驚嘆道:「我去了涼州以後,婁師兄那叫一個熱情,好吃好喝招待著!」
富春嘿笑道:「一點小事兒而已,沒必要特地去提。對了,你沒跟縣太爺說婁獻是老夫的學生吧?」
裴寶來撓撓頭:「回來的匆忙,還沒來得及說,只把銀子交給縣太爺了。怎麼,這事兒你想瞞著他?為什麼啊?」
這也是裴寶來不理解的地方。
如果他有個涼州知府做學生,那肯定嚷嚷到滿世界都知道。
「老夫是一心追隨縣太爺的,自然要給縣太爺展示自身本事,何必藉助外力去給自己長臉?」
富春說道:「所以這事兒只要縣太爺沒有主動問,你就暫且先不要說。哦,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有沒有讓你帶信回來。」
神了!
裴寶來趕忙把一封信從袖子裡掏出來:「還真有信!我看婁師兄那意思,還想來江縣看望您,但最後又忍住沒來。他還說,自己要留在涼州,將來江縣有什麼需要的地方,都會幫忙。比如互通商貿之類的。」
難得啊難得,那不成器的徒弟總算是開竅了一次。
富春把信收了,並沒有第一時間去看,而是笑道:「看著他這五六年在涼州待得也算是有所長進。」
說完後,富春笑眯眯看著裴寶來,突然不再說話。
裴寶來微微一愣。
隨後撇撇嘴,但也是真心實意在富老頭面前跪下,結結實實給對方磕了三個響頭:「老師!上次你說,等我從涼州回來,會教我解決先前坎兒井鬧出來的問題。」
和當初認真磕頭拜師的胡銘一樣,此刻的裴寶來,也是真心的。
他見識到了富春的能力,對方又是真心在教他,所以這次拜師,裴寶來半點沒有忸怩,說跪就跪了。
跪完了以後他又想到第一次見富春時候的場景,主動尷尬著道歉:「第一次見的時候,在大辦公房裡捉弄了你,您老別跟我一般見識。」
喲,看來這一次外出,這小子長進不少。
其實有時候出遠門,不見得是真學到了什麼本事,單單就是看一看外面的世界,開拓一下眼光,人就變得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隱性的,自己都沒發現的成長。
「哼,老夫要是真跟你們這幫小子計較,那真得被你們給氣死。」
富春一聲輕笑。
他滿意的將裴寶來托起身,笑著一點點教導對方:「說回正事兒,當時你沒有把挖掘坎兒井的事情學習明白,導致鬧出挖尿的笑話。這事兒呢,說大,但說不大,也不算大。畢竟你是衙門的差役,又不是專門負責挖掘坎兒井的鑿井匠,搞砸也就搞砸了吧。」
啊?
裴寶來聞言急了:「那不行!我最近學習了很多坎兒井的相關知識呢,就是勢必要一雪前恥。不然天天被人指著脊梁骨笑話,我以後怎麼辦差事。」
看的出,裴寶來是很聰明的,他瞄準到了問題的核心。
但卻搞錯了方向。
「說白了,挖尿這事兒你就是做錯了,再怎麼改正也沒用。和胡銘那種被陷害的情況不一樣,你得往前看,讓人們不再拿這事兒調侃笑話你。確切的說就是,把這事兒翻篇,還得漂漂亮亮的翻篇。」
富春耐心的教他:「只要沒人再敢拿這事兒笑話你,那這事兒就相當於沒有發生,對不對?而且你是差役,你不是挖井的,出點差錯在所難免。你得想明白,最開始縣太爺交代給你的任務,不是讓你去挖坎兒井,而是讓你確保江縣人們能夠安全、高效的挖掘坎兒井,保證村村戶戶都有水源。」
裴寶來聽懂了。
可,他遲疑問道:「那怎麼才能讓人們不再拿尿坑說事兒,把這事兒翻篇呢?」
富春在他腦袋上輕拍了一下:「裴小子,你說你平時腦子挺活泛的,怎麼到辦差事兒的時候,反而死板起來了呢。想想你平時怎麼偷奸耍滑的,怎麼鑽營取巧的。你現在確實沒有能力讓所有人都閉嘴,但你身邊有個人,恰好有這個能力啊!他走在你前面,把一些權限都攬了下來,你只用把你的難題,在不影響麻煩對方的前提下,合併進他的差事裡去。你衙門裡所有的同事,他們都是你的幫手,你得學會借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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