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第27章 惱羞成怒
陶最想來想去,也沒覺得他們的對話有什麼問題,最後只能把顧南忽如其來的脾氣歸咎於他開不起玩笑,然後拋之腦後。
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事,顧南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不用放在心上。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顧南他就是斤斤計較的人啊!
陶最坐在計程車后座上,看著前方副駕駛座上顧南的後腦勺,有些無語。
為了方便交流,顧南和他一起乘車時都是和他坐同一排,誰知道今天中午和周方弘幾人吃完午飯要回北市時,這人二話不說就拉開了計程車副駕駛座,然後一路上都保持著眺望右車窗外美景的姿勢,做足了不想理他的姿態。
不就是一句玩笑話嘛,至於嗎?
陶最心裡嘟囔了兩句,有些生氣,但又無可奈何。小孩子有發脾氣的權力,大人卻只能負重前行。
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總可以了吧?
想到這,陶最裝作無事發生般問道:「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周導說那個休眠艙很窄,只有一層海綿墊,躺起來應該很不舒服吧?」
顧南沒有說話,計程車里是令人尷尬的沉默。
陶最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氣,再次努力道:「要實在不舒服,就讓周導加一層海綿墊,應該不影響效果,總不能拍個戲把腰毀了吧?」
沉默。
計程車司機瞄了眼一直沉默的顧南,又從後視鏡里看了眼沉下臉的陶最,原本聽到導演、拍戲等關鍵詞而起的好奇心頓時偃旗息鼓,大氣都不敢喘。
再次被無視,陶最只覺得剛才壓下去的火氣直衝腦門,前世面對甲方百般刁難都能面不改色的好脾氣消失得一乾二淨,張嘴就罵:
「顧南你夠了啊!我昨天不就是開了個小玩笑,你當著周導的面甩臉色已經很失禮了,今天還和我鬧脾氣,幼不幼稚?」
顧南一聽這話沉不住氣了,半轉身體瞪著陶最:「我怎麼幼稚了?」
陶最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你怎麼不幼稚?不就是開玩笑讓你別弄壞道具嗎?你氣個什麼勁?」
顧南眉頭一皺:「你在說什麼啊?」
陶最見他臉上疑惑的表情不像假的,人也愣住了:「不是因為我開你玩笑?那你在氣什麼?」
顧南臉色微變,唰地轉回去,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屁的沒有!陶最看著那個圓鼓隆冬的後腦勺磨了磨後槽牙。不是因為開玩笑那件事,那是因為什麼?
又把昨天發生的事前前後後仔細梳理了一遍,忽然,陶最福至心靈,遲疑地開口道:「你該不是因為……我要陪蘇寄秋進組不陪你而生氣吧?」
話音剛落,陶最就看到副駕駛座上的青年明顯一僵,因背對著他而十分明顯的耳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變紅。
……還真是啊?!
陶最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便拍著座椅笑得前仰後合:「顧南!你還說你不幼稚!你是幼兒園小朋友嗎?爸爸不陪你進組就生氣?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南:「……」
陶最在后座笑得驚天動地,顧南在前排梗著腦袋生悶氣,鮮紅欲滴的顏色從耳朵逐漸蔓延至臉頰乃至脖子,明顯是惱羞成怒了。
可哪怕是此時此刻,顧南都沒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從小到大,他一個人做的事多了去了,就連國際孤獨等級表上位列第十級的「一個人做手術」都達成了,他還有什麼不能獨自完成的事?
可是當聽到陶最要陪蘇寄秋進組不能陪自己時,他就是心裡堵得慌。
他其實能夠理解陶最為什麼這麼做。
蘇寄秋說好聽點叫單純,說難聽點叫腦子裡缺根弦,他不是那種傻乎乎一騙就跟著跑的人,卻也容易對熟識的人失去防備心。
就比如章鈴一要密碼他就給了,完全沒想過會被人趕出家門的可能性。
在同樣面臨即將進入陌生環境的情況下,誰更需要照顧不言而喻。
可是理智能夠理解,感情上顧南卻怎麼也抹不平。
他應該已經習慣了才對,習慣成為被剩下被拋棄的那個人,習慣承擔本不該承擔的責任和希冀,卻在陶最做出無可指摘的選擇時,失落到無法控制情緒。
陶最笑著抹去眼角滲出的生理性淚水,坐到座位中間,伸手拍了拍顧南的肩膀。
見小孩還是支楞著腦袋不轉頭,他也不覺得生氣了,笑吟吟地開口道:「蘇寄秋那孩子的性格你比我清楚,敏感的性子卻搭了個不開竅的腦袋,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受過什麼罪,好不容易離家出走還遇上你,嘖,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原本我以為《大理寺》七月才開機,這樣你倆完美錯開,我能先陪你進組,然後再去橫市。誰知這麼不湊巧,兩個劇組撞了呢?公司現在除了我無人可用,臨時招人我總得考察一二吧?助理還好,執行經紀要是有什麼問題,那就完了。」
聽到陶最這番話,顧南終於有了點反應,轉頭問:「執行經紀?」
「對啊,因為你倆進組,公司最近在招人,兩名助理加一名執行經紀。助理你和蘇寄秋一人一個,照顧起居,執行經紀專門負責蘇寄秋。」
顧南聞言,不光腦袋,身子也轉了過來,詫異追問:「執行經紀負責秋秋,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