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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斂神色沒有一點變化,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謝亦嘆氣:「這就有點難辦了。」
陸斂眸色微動,忍不住看向謝亦。
丹田和靈脈的受損,在一般修士看來都是不可逆的,但是在謝亦口中,卻是「有些難辦」,證明這人至少是知曉有修復的辦法的。
察覺到陸斂的目光,謝亦輕笑:「你現在我這裡安心養傷吧,旁的事情別想那麼多。」
「對了,我叫謝亦。」
這邊是謝亦和陸斂的初遇了。
然後陸斂便在謝亦這邊住了下來。
其實這事情陸斂想想也頗覺荒謬。他跟謝亦素未相識,突然闖進了他的居所,這對強大的修士來說是一種非常冒犯的行為,但謝亦非但沒有殺了他,還收留了他,甚至每天精心照顧著。
陸斂不知道這人是心懷不軌還是真的好心過了頭,但是現今有化神期大能願意收留他,總比拖著一個廢軀獨自在外好。而且如果謝亦真的想對他做什麼,他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如從善如流。
陸斂平日不愛說話,謝亦也從未主動打探過他的過去。
哪怕他一眼就能看出,這樣容貌氣度的少年身份定然煊赫,而身上的傷也代表著他的經歷定然坎坷。
兩人相處數十日,漸漸地也算熟稔了,陸斂覺得也不能一直僵持下去,便主動開口問謝亦。
「我麼?我無父無母,只是一介散修。」謝亦笑眯眯地說。
「我為什麼幫你?」謝亦看向陸斂,停頓一會兒後乾脆地說,「不為什麼,就是覺得你生得好。」
陸斂長睫微動,神色有些異樣。
「哦對了,差點忘了問你,你不會不喜歡男人吧?那樣的話就是我冒犯了。」謝亦說。
在修元世,人人皆修士,壽命漫長,也不像凡人那般追求生兒育女、繁衍後代,人人都只為逆天改命。如此,凡人的那些男婚女嫁,修士便也不太在乎了,尋伴侶也只看自己喜歡或利益,無論男女。
雖然還是男女結侶為大多數,但同性伴侶也不少,因此修元世的人也並不會把男人喜歡男人或是女人喜歡女人看做是異類。
陸斂剛來的時候,謝亦看得出他戒備心很強,狀態也很差,因此便也沒問。現在陸斂問他,他也正好把這個問題問了。
若陸斂不喜歡男人,他就當自己日行一善,等陸斂養好傷後就放他走。若陸斂喜歡男人,他覺得自己就可以爭取一下了。
畢竟活了二十六年,難得碰上了這麼合自己眼緣的。
陸斂立刻就明白了謝亦的心思,看來這些日子的優待,還得感謝自己這幅容貌。
這些日子下來,他也看得出來謝亦完全就是一個極其隨性的人,明明是化神期大能,卻喜歡住在茅屋裡,又貪吃嗜酒。之前他還什麼都沒做,單憑一張「生得好看」的臉,謝亦就願意把那顆據說是用來保命的丹藥給自己服下。
或許,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陸斂抬眸,露來到西洲以來的第一個笑容:「我當然也喜歡男人。」
謝亦看得愣了神,心中也湧上竊喜。
在陸斂有意的接近之下,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甚至說得上是曖昧了。
謝亦也把給陸斂療傷這件事提上了日程。
修復靈脈,所耗的代價非常大,哪怕是謝亦,也沒有幾分把握。本來陸斂要是跟他沒什麼關係,謝亦也犯不著上趕著當菩薩。
但是既然現在兩人有了苗頭,謝亦也把陸斂看做自己的未來道侶了,無論道侶是男人還是女人,謝亦自覺要有男人的擔當,對自己的伴侶肯定要掏心地好。
因此他帶著陸斂去找那「趙瘋子」——一個學瘋了的藥修,趙瘋子看了陸斂的情況後,給謝亦開了張單子,記錄了修復靈脈所需的天材地寶。
裡面的任何一樣,都極其珍惜,趙瘋子知道謝亦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找全,便讓他先找到其中的五種基礎的藥材,這樣能半修復陸斂的靈脈,讓陸斂能夠修行。但是剩下的幾種藥材也一定要找到,不然時間一長,陸斂的靈脈會再次損壞。
為了集齊這五種藥材,謝亦也算掏空了家底,最後堪堪湊齊。
陸斂從此便可修行了。令謝亦沒有想到的是,陸斂的修行天賦竟然十分驚人。謝亦自己是二十五歲的化神期,依舊是驚世駭俗,但陸斂用了四年,就從練氣突破到了元嬰。
與此相對的,是謝亦的修行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因為他一直在忙於幫陸斂尋找剩下的幾種藥材,前五種已是珍稀至極,但後面的四種的每一種的珍稀程度都遠不是前五種可比的。謝亦和陸斂花了四年,謝亦甚至冒著生命危險去險地,也不過找到了三種。
陸斂二十四歲那年,也突破到了化神期,說要回東洲。謝亦和他一起去了,這時,謝亦是化神期巔峰。
那時候謝亦才知道,陸斂原來不是雲斂,而是陸家的陸斂。
陸斂一回到東洲,追殺者就從未斷絕,但這些人似乎都成了陸斂的養料,讓陸斂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成長起來了。
陸斂要突破化神期時,當年那勉強修復起來的經脈已經不堪重負,若再不徹底修復,突破到大乘時陸斂也將爆體而亡。
所幸這時謝亦找到了最後一種藥材,兩人找了一處洞府閉關,準備著手徹底修復陸斂的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