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謝亦正無聊地逗咪咪,聽林瑾之來了之後,立刻就來了精神,神采奕奕地去見林瑾之。
「瑾之你怎麼來了,我正想著明天去找你!」謝亦說。
林瑾之溫和地說:「沒什麼,只是見你好些天沒來了。」
「嗐。」謝亦擺手,「別提了,陸斂不知道發什麼瘋,這幾天總也不讓我出去。」
陸斂:「……」
他拿謝亦沒辦法,只能把莫名的目光投向了林瑾之。
林瑾之神色很自然地跟他對視,微妙的氣氛在殿內蔓延。
林瑾之很快收回目光,繼續對謝亦說:「其實是你上次請教我的那個劍法,我這幾天琢磨了一下,發現雖然上次教你的並沒有錯,但其實有更好的理解方式……」
「真的?」謝亦是個劍痴,一聽他這麼說就更高興了,拎著求光就說,「那我們去院子裡練練吧,我這兩天練到那一招的時候雖然能練下來,但是卻是有些凝滯感。」
林瑾之也樂意,從善如流地就跟他到院子裡去了。
陸斂沉著臉跟他們一起到院前。林瑾之先跟謝亦說了其中關竅,謝亦自己試著練了幾次,但還是沒到位,最後只能林瑾之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斧正他。
那雙握著的手在陸斂看來格外的刺眼。
等謝亦漸入佳境後,陸斂對林瑾之說:「師兄,你先進來,本座正好有些事情要與你商量。」
「什麼事情?」正在練劍的謝亦回頭。
「跟崑崙有關的一些事務。」陸斂說。
「哦哦。」謝亦一聽,這事情跟他沒啥關係,就繼續練劍了。
林瑾之跟著陸斂進去,兩人在偏殿各自坐下。
「帝君特地把我叫進來,所謂何事?」林瑾之問。
陸斂看著坐在他對面的林瑾之,一時間心念不斷。
其實他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從從心魔劫出來後,對待林瑾之,非但沒有往日的親近和仰慕,而且反而更多了一層疏離,這種感覺,甚至更像是一種……排斥。
但是這種感覺太輕微了,很少有人會去分析並且量化自己對待某個人的態度,並且找出原因。所以陸斂也沒有意識到,並且就算他隱隱有感覺,也會歸類到是因為他從前以為自己喜歡林瑾之,弄清自己內心後就會下意識迴避。或者,看到林瑾之也會讓他加重對謝亦的愧疚。
不過不管怎麼說,林瑾之都是他師兄,他和林瑾之是陸家僅剩的兩個人,林瑾之還拼死救過他的命,甚至至今都還有病根。所以他對林瑾之也一向是尊敬的態度,哪怕如今是崑崙神主,他依舊把林瑾之當做他的師兄,給予他最高的待遇和儘可能的幫助。
他以為他跟林瑾之會一直這樣相安無事下去,但……
「師兄怎麼突然跟阿謝這麼熟稔起來?」陸斂問。
「我還當帝君你是真的有事務跟我商量,原來是為這事。」林瑾之做出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樣,說道,「老實說,阿謝這人……很難讓人不親近吧。」
他意有所指地說:「修行之人,要麼沒有狠勁,亡於半途,要麼沒有溫情,抵終而冷性。我在崑崙上見過太多後者,在崑崙下見過太多前者,卻獨見過阿謝這樣一個例外。」
侍女為他們沏茶,陸斂捏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
他當然知道謝亦有多麼不同,但曾經的他用了謝亦的一生才發現他的好,可現在這點卻被人毫不費力地發現了。
他以為哪怕他不喜歡師兄,也會把他當做師兄去敬重一輩子,但如今翻湧的妒意卻讓他胸口有些發堵。
「本座以為師兄會不喜歡阿謝。」他停頓了一會兒後,說道。
「怎麼會。」林瑾之抬頭看他,愣了一下,隨後輕笑道,「你原來說的是那件事啊。但那都過去了,不是麼。當年你分不清感激,我也分不清愛護,險些囫圇就定了荒唐。」
陸斂沒有接著他的話繼續說,而是用一雙鳳眸意味不明地看著他,那雙狹長而凌厲的眼眸中涌動的是令人膽怯的打量。
這些天,他和趙弋一直在研究他被下的蠱術,每天晚上陸斂都會在自己的胸膛上挖開一條長長的傷口。甚至好幾次,趙弋為了更加深入地研究,還曾經在陸斂的心臟上取過血、也取過肉。反正陸斂就算心臟被挖了也死不了。
這一切對尋常人來說是非人般的折磨,修士的自愈能力會加強,但痛覺卻不會消失。但陸斂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吭半聲,白天還像是沒事的人一樣跟謝亦相處,或是去處理事務。
心口一次次被切開,再一次次地癒合。
所幸這樣的研究還是出了不少線索,至少趙弋已經確定了這個蠱的大致功用和陸斂被下蠱的大致時間。
——這應該是一種子母蠱,它的功效,其實跟「控制」並沒有太多擦邊,準確來說,是「控制」著你把力量轉移到母蠱那邊。
——它對你的情感好像會起一些作用,但目前並不明確到底是什麼作用。
——你應當是在幼時就被下蠱的,因此你在排查人選的時候,最好先將目標放在那些可能接近幼年的你的人……不過我估計那些人都沒活下來多少了,查起來應該很好查。但這也只是可能,未必就一定是,只是提供一個思路。
有機會接觸幼年的他的人,以前說起來可能很多,但是自從陸家滅門、九宗四殿被他屠盡後,還真是不多了。不過也有一些沒被卷進這些災厄和紛爭的長輩。林瑾之……理論上來說也有可能。他九歲時被陸家家主收為弟子,那時候陸斂才出生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