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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鍾毓明,他回國前就已經在a國那邊做足了準備,本家那邊的產業,除了重大決策之外的東西他不會過問,國內的產業又剛剛起步,背靠著大資本的起步產業是不需要太多操心的。鍾毓明因此騰出了大把的時間,所以照顧蘇宴,還是鍾毓明更多一些。
今天比較例外,蘇宴要出門的時候,鍾毓明公司那邊臨時出了點問題,所以就讓自己的助理陪著蘇宴過去。
雖然見到了韓余何,蘇宴還是挺高興的,但是身邊沒有熟悉的人,蘇宴也有些不安。好在跟韓余何快分開的時候,鍾毓明給他發消息,他馬上過來接他。因此蘇宴拒絕了韓余何送他回家的提議。
助理將蘇宴推出咖啡店,停在附近的一個十字路口,跟蘇宴一起等鍾毓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蘇宴看到了秦予洲。
看到秦予洲的那一刻,蘇宴下意識地往後一縮,然而他坐在輪椅上,躲無可躲,只能慌亂地推著自己輪椅兩旁的輪子。
然而他旁邊就是馬路,眼看著蘇宴一邊的輪椅就要掉下步行道的沿邊,秦予洲神色一凌,腳步下意識加快,大步向蘇宴走去。好在蘇宴身邊的助理及時按住了輪椅。
鍾毓明這個助理是跟著鍾毓明從過來來的,他雖然知道有秦予洲這麼個人,但其實並不認得秦予洲。
見蘇宴安全了,秦予洲鬆了口氣,然後在離蘇宴兩三米的地方站定。
他看著輪椅上的蘇宴,他本來就很瘦,此時更是消瘦得嚇人,臉上一點肉都沒有,下巴越發尖了,連扣在輪子上的手都骨骼分明。大病初癒,皮膚雪白得難以找到血色,腿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額頭上的傷也並未好全,還在上著藥,用紗布淺淺地繞了一層。
這一幕讓秦予洲心口不住作痛。他知道蘇宴身上每一處的傷都是怎麼來的,秦海盛是他親手抓進警局的,等他出院後,他也從秦海盛嘴裡得知了一切。
蘇宴腿上的傷,是秦海盛生生用拐杖打斷的。
就在蘇宴在電話里求他的時候,秦海盛在打他。用拐杖怎麼輕易把一個人的腿骨打折?所以要一遍一遍地、下了死勁地去打。
蘇宴頭上的傷,是他自己撞的。一場綁架讓一個逢人就笑的孩子患上自閉症和幽閉恐懼症,被綁架是他此生最恐懼的事情,但是因為秦予洲的緣故,他再次被綁架,於是他險些生生把自己撞死在牆上。
這些,秦予洲都知道。在醫院的時候,蘇家人不讓他見蘇宴,但是他曾經偷偷透過窗戶看了蘇宴一眼。他瘦削的身體完全陷在了病床上,渾身都是紗布和繃帶,很多根管子連接著他。
如果那顆子彈偏一點,他就再也看不到蘇宴了。
一想到這一點,秦予洲數次在睡夢中都心口一窒。
他沒想到蘇家人那麼急切地就帶著蘇宴轉了院,蘇宴住院了十多天後回家靜養,幾乎也不出門。無論是在醫院裡還是在蘇家,蘇家人都嚴防死守,不讓秦予洲靠近,準確地說,他們幾乎拒絕任何外人接觸蘇宴,尤其是秦予洲。
秦予洲很想見蘇宴,但是他也並不好硬闖蘇家。只能讓人每天給他拍些蘇宴的照片和視頻,他看了又看。
其實他和鍾毓明差不多,這一個多月來幾乎都是在b市,不過他畢竟沒有鍾毓明在國內這麼清閒,秦予洲還是平均兩天就要往返一次,這一個多月來,光是飛機他就坐了近二十個來回。
但是在b市,他明明見不到蘇宴,卻並不願意回到a市。在a市除了處理公務之外,只要讓他稍微有任何的空閒,他就會忍不住去想蘇宴。
他甚至也不敢回秦宅,倒是回過一次,可秦宅的任何一處都像是能讓他看到蘇宴的影子,都像是能看到蘇宴在秦宅里的各種模樣,等待的模樣,傷心的模樣,沉默的模樣……唯獨沒有高興的,沒有快樂的。
他不願在秦宅多待,便每次處理完公事就匆匆趕回來。哪怕見不到蘇宴,待在離他儘可能近的地方,也會讓秦予洲的心沒那麼難受些。
只是他實在是太想見蘇宴了,知道韓余何要來b市找蘇宴後,秦予洲便給鍾毓明的公司動了些手腳,調開他,這才終於有了跟蘇宴見面的機會。
只是他沒想到他一出現,蘇宴就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攻略對象虐心值3,當前總虐心值為:32。】
謝以宴聽到提示聲,心中輕笑。上周目的慘烈結局對他來說挺不錯的,至少這虐心值每天都能自己漲,沒見面都漲到了三十多。
不過最近幾天也是越漲越慢了,好在現在見上面了。
「蘇宴。」秦予洲翠綠色的眼眸看著蘇宴。
蘇宴曾經很喜歡秦予洲的眼睛,因為六歲時見過的人,面容會模糊,但這雙翠綠的眼睛不會,很多次他夢裡都不記得那個少年的模樣,卻記得他的眼睛。蒼翠地、沉靜地、堅定地看著他,他的眼睛像一汪浩渺卻平靜的湖水,讓那個恐懼害怕的蘇宴總是能在其中找到力量。
但好像現在這雙眼睛只會讓他感到害怕,他不再覺得這雙眼睛承載的是堅定和溫暖,而是寒冷,漠然。
「蘇宴,我都想起來了。」
他聽見秦予洲這麼說。
想起來了什麼?
蘇宴沒有理解,他並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口——現在「開口」對他來說已經成了一件困難且並不習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