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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驍……」祁宴聲音微啞,卻似乎帶著一些綿軟的氣息。
「不要把我帶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他仰起頭,朝著靳驍看去。一雙原本看似瀲灩多情實則冷漠寡情的眸中此時竟然沁出些許哀求。
這是祁宴從未展現出來的模樣,哪怕那晚火光沖天的京城,他都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的懼怕和軟色。
可此時的他卻目露哀求和懼怕,他甚至前傾身子,伸手抓住靳驍的衣袖。
「陛下不想回去?」靳驍輕聲問。
「我不想回去,阿驍,我現在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你說過要一輩子效忠我的,不是麼?」他聲音顫抖地重複著,似乎理智已經在被拉扯的邊緣。
靳驍緩緩蹲下身,知道視線幾乎能與祁宴齊平。他看著祁宴驚惶未定的雙眼,修長有力的手突然緊緊扎住了祁宴冰涼的手。
然後靳驍緩緩拉著祁宴的手,摸進了自己的衣襟中。
入手先是平坦堅硬的胸膛,然後緩緩移向左邊,手指觸碰到了一道極其突兀的觸感,既凹凸不平又非常粗糙——是一塊非常大的血痂。
靳驍帶著祁宴的手摸遍了那道傷疤,從他的胸口一直滑到腹部,幾乎就是心臟的位置。
這是祁宴當日給靳驍刺的那一刀。
「對不起,阿驍……我當時一時糊塗了,我太想逃出那個地方了……」祁宴幾乎是流著淚,語無倫次地跟靳驍解釋。
他還是企圖在靳驍這裡得到一線轉機,他弄不懂祁聞淮和裴翊在想什麼,也弄不懂沈霖和檀鈺這兩個他從前不關心的小玩意兒是如何作想。他唯一有把握的就是靳驍,他知道靳驍曾經對他是多麼忠心。
從前他被逼得自服毒藥自盡都不曾求過靳驍
「不用解釋,陛下。」靳驍的神色卻很平靜,「靳驍之命是陛下所救,靳驍之名為陛下所賜……我本就該做陛下最忠心的狗。」
他毫不介懷地說出要給人做狗,那似乎對他而言不是折辱,反倒是一種近乎信仰的東西。
「是我太貪心了,陛下你知道麼,這種貪婪就像是毒藥一樣侵蝕著我,我沒有辦法反抗它,我沒有辦法不貪心。」
靳驍很少一口氣說這麼多的話,現在他不僅說了,語氣明明平靜至極,卻總似乎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癲狂之意。
「我想做一隻能夠占有主人的狗,主人可以殺死狗,可被殺死的狗就永遠無法得到主人了。」他幾乎貪婪地看著祁宴,說道。
祁宴緩緩睜大眼眸,他似乎懂了靳驍的意思,又似乎感到了一絲驚懼。
他從來都不怨祁宴想要殺了他,他的命本來就是祁宴可以隨意處置的。正如那些暗衛一樣,他們都只是君王的臣,他們將生命與忠誠都交給了自己的君主,生死早已排在君主之後。
只是在他瀕死的時候,他想,如果他就這樣死了,是不是再也碰不到他了……
這種妄圖占有君主的妄想是什麼時候生出的?靳驍自己都不記得了。
在大漠的時候,在戰場浴血奮戰的時候,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他和陛下之間有君臣關係之外的任何一種可能,他只知道,他要對這個俊美強大的男人付出所有的忠誠。
可是戰爭結束了,他被召回京城封賞,身邊的兄弟將領都得到了極高的封賞,他們都以為以靳驍之功,可以分個國公之位。可等來的卻只是一個封妃詔書。
身邊知情的所有人都為靳驍感到不值和憤怒,但是沒有人敢去找陛下。可被所有人同情的靳驍卻一點都不覺得難過和氣憤,他在接到那封詔書時,心中只有不受控制的悸動。
他不懂這種悸動是什麼,他只是毫無牴觸地入了宮,胸口跳動著的,似乎是一種他自己都不敢深思的期待。
他剛進宮的那段時間,那段連他自己都不敢想的期待卻被以數倍的分量給實現了。
他得到了君主的親吻、擁抱、偏寵、喜愛……所有他敢想和不敢想的一切。
可是靳驍並不愚笨,甚至他還有一份敏銳得可怕的直覺,他知道陛下對他的這份喜愛不會長久,甚至在短暫的時間中,這份喜愛都並不純粹。
因此哪怕那段時間,他每天都像是活在雲端之上,他依然不敢直視心中那份真正的情感,那種稠濃到近乎可怖的愛戀和獨占欲。
他只是死守住那份底線,告訴自己,他所要做的,只是盡好一個臣子的本分。無論陛下以後是否還會喜愛他,他都會是陛下的臣子,最忠誠的臣子。
要是此時謝以宴知道靳驍的所思所想,那麼一直困擾他的其中一個問題就能得到解決了。
為什麼靳驍前期的愛慕值始終停留在八十多,死都不進一步。明明這傢伙看起來一副愛他愛得要死的感覺。
或許那八十多的愛慕值只是一種保護,甚至是靳驍心中的一個禁區。他守護著靳驍心中最不可知識的欲望,守護著靳驍對祁宴忠誠的底線。
直到商止聿來了。
所有人都得不到的愛戀,似乎被商止聿輕而易舉地得到了。似乎有了商止聿,陛下眼中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一個人了。
謝以宴後來為了刺激他們的黑化值以及搞商止聿的愛慕值,把其他人挨個兒刺激了個遍兒,靳驍都被商止聿栽贓了好幾次,然後謝以宴無腦站在商止聿那邊。
這一番操作明明就是應該降愛慕值漲黑化值的,結果靳驍的黑化值是一下子滿了,但是愛慕值也漲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