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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止聿跟祁宴的距離最近,他在短暫的渾身發冷後瞬間強迫自己反應過來,顫著手去探祁宴鼻息。
他的動作打破了僵局,祁聞淮和靳驍都快步上前,盯著收回了手的商止聿:「他怎麼樣了?」
其實商止聿的神情幾乎已經告訴了他們一切,但此時此刻,沒人願意相信,他們只想聽到他們想聽的。
商止聿此時更是沒有任何心情理會他們,他臉色驟然變得蒼白,不住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知道沈霖給祁宴下了假死藥,可他早在沈霖之前就給祁宴身上種下了牽絲蠱。
他猜到祁宴可能會服毒自殺,他原本計劃好了,在祁宴動念之前他就會讓牽絲催動假死藥,在祁宴假死,這些人都放鬆警惕時,他再帶著祁宴離開。
這樣他就可以擺脫這些煩人的傢伙,獨占祁宴。他甚至
可剛剛祁宴服毒的一瞬間,他竟然怎麼都無法引動牽絲了,就在他愣神的這一瞬,祁宴就已經咬破了劇毒。
他專精蠱術,因此也通一些醫理,雖然和沈霖沒法比,但看出一個人是否生機斷絕卻綽綽有餘。
他沒有想到祁宴為自己準備的竟然是這般毒辣的藥物,一絲後路都不曾給自己留下,服下那毒的瞬間心脈俱斷,神仙在世也無力回天。
見商止聿沒有回應他們,只是臉色煞白地念叨著「不可能」,靳驍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里。
他在商止聿愣神時,從頭懷中搶過祁宴,入手冰涼的溫感像是冷到了他的心裡,靳驍喘著氣,探了探祁宴的呼吸。
他的眼眶瞬間紅了,眼前浮現血絲。但是他在重重地喘息後,卻直接將祁宴橫抱而起,徑直往宮外走去。
宮中早已是火光重重,火勢蔓延上房梁和門柱,靳驍卻都視若無睹,他腳步極快地走向宮外。
皇宮外是無數兵馬,早已將皇宮圍得水泄不通,檀鈺一人立馬上,守在南門。
他遠遠看見靳驍抱著一人匆匆走來,他心中逐漸升起些許不安。
靳驍走到他身前,此時雖然看不見靳驍懷中之人的面容,但是身形卻已是一覽無遺。
他怎麼說都做過祁宴一段時間的枕邊人,之後無論是愛是恨,他都將這個人的模樣刻入了骨血里,此時又怎麼會認不出來。
但是他依然抱著一絲僥倖。
他翻身下馬,到靳驍面前問:「你抱著誰?」
靳驍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情回答他,他只是抬頭,鷹隼般的雙目盯著檀鈺,質問似的問他:「沈霖在哪?!」
「你找沈霖做什麼?」檀鈺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他顧不上回答靳驍的問題,直接伸手將靳驍懷中的面容轉向他。
頓時,祁宴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瞬間映入他的眼帘,他下意識探了探他的鼻息,隨後渾身冰冷。
「他、他怎麼了?」檀鈺顫著身影問。
「我問你沈霖在哪?!」靳驍已是焦急至極,他拉著檀鈺的衣領質問著。
檀鈺卻像是恍然大悟般:「沈霖……對,沈霖!我們快去找沈霖!」
「他就在城郊!」
檀鈺話落,靳驍直接拉過一旁的戰馬,抱著祁宴縱身而上,朝著城外奔馳而去,而檀鈺也在他身後縱馬緊緊跟著。
沈霖就在城郊的軍營。其實這一天,他作為一個並無多少武力的大夫是不用過來的,但是他依然堅持要來。
此時軍營已經空了,所有士兵都已經趕往了城內,或者圍在城外。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沈霖所在的地方,將祁宴放下:「沈霖,你快救他!」
沈霖原本只是在軍營中可有可無地看著手裡的醫術,其實心中一直記掛著城內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他以為這些人至少要到晚上才會回來一部分,怎知這麼快靳驍和檀鈺就抱著一個人十萬火急似的來找他了。
和檀鈺一樣,沈霖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屬於祁宴的身形。
靳驍將祁宴放到軍營的床榻上,沈霖神色僵硬至極:「……他怎麼了?」
「假死藥發作了?」他抱著一絲希冀說。
此時祁宴生息全無的模樣……他只能接受假死藥發作這一個答案。
靳驍的回答打破了所有的僥倖:「他服毒了。」
沈霖手腳瞬間冰涼,作為醫者,他已經看出了祁宴此時……如果不是服了假死藥的話,就完全是已經死透了的模樣。
他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去探祁宴的脈。
……沒可能了。
理智這樣告訴他,但是他卻完全顧不上所謂的理智,他拿出金針往祁宴的各個穴位扎去,企圖讓祁宴恢復一線生機。
只要讓祁宴恢復一線生機,他就有把握讓祁宴活下去!
他知道他的先祖曾經救下了已經斷氣的人……或許,他也可以……
可斷氣超過百息就已是不可能了,更別說祁宴的毒只要一服下,就會給他的身體帶來災難性的破壞,根本不可能被救活。
祁聞淮趕來時,就看見沈霖依然機械性地一遍遍給祁宴施針,神色中帶著不正常的偏執,靳驍和檀鈺則是死死地盯著他和祁宴。
「別費工夫了,他死了。」祁聞淮走進門內,低聲說,似乎聽不出他什麼情緒。
……
那天直到夜裡,沈霖看著臉上逐漸青紫的祁宴,終於接受了他死亡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