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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就這麼大,難得有了件新鮮事,李柳柳也對這個外來人好奇起來。
後來她遠遠見過這個外來人一眼。
那人背著一個背簍,手裡拿著一把藥鋤,腳步有些匆匆地從她面前經過。
她等這人走過後,才抬頭,目光直直地打量他。
這個外來人穿著很差,身上的衣服不僅舊,衣袖和下擺都破爛了,扯出絲絲勾纏的線。
他身量很高,但是人卻很瘦,腳步有些踉蹌,似乎走不穩。
但是不知怎的,李柳柳總覺得這人和他們很不一樣。
這個人身上……有很不一樣的東西。
他行色匆匆地走在數十數百年踩出的土路上,前方是蒼翠交疊的群山,周圍是大片大片的田地,犬吠雞鳴和仲夏正聒噪的蛙聲混在一起……但是他好像和這些都不一樣。
李柳柳說不出到底哪裡不一樣,分明這人過得比他們都不好。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柳柳直勾勾打量的目光,男人突然轉身。
當他看到身後只是一個呆呆看著他的小姑娘時,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與她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後便轉身,繼續往山中走去。
而李柳柳卻矗立在原地,為他的轉身和微笑久久不能回神。
這次她終於看清男人的面容,似乎對自己覺得男人和這個村子格格不入的感覺找到了一部分的理由。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俊朗的男人。
……
那一次的驚鴻一瞥讓李柳柳總想起這個外來人。
但是她卻沒有再在那條路里見過男人了,男人住的屋子也偏村尾一些,李柳柳平時沒有理由去那裡。
但是她總是忍不住去向周圍的人旁敲側擊男人的消息。
再一次見到男人,就是在山上了。
她聽說後山上長了不少野柿子,很多人都去摘了。她也有些饞,她也不是第一次山上了,山上摘菜砍柴對她來說都是熟門熟路的事情。但是她上山後,發現柿子已經被大家摘得差不多了,她只摘到了幾顆,堪堪鋪滿帶來的籃子的底部。
不大樂意的她在柿子林里轉悠,想找找有沒有落單的柿子。
柿子沒找到,但是眼尖的她發現了有顆樹上掛著青色的果子。她跑過去一看,發現是冬棗。
頓時她又高興起來,順著林子摘了不少冬棗。但是她沒發現她離原來比較熟悉的柿子林也越來越遠了。
等快到傍晚時,她打算回去了,突然發現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找路時還被腳下看不見的石子絆了一跤,疼痛讓她臉色瞬間蒼白,她發現自己腳崴了。
她拖著崴了的腳,試探著想走出去,卻越走越遠。最後暮色降臨,黑夜讓她的方向感更差了,就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林子裡瞎轉,卻怎麼都走不出去。
她心裡越來越著急,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林,耳畔是不知道什麼生物的叫聲。在林子裡轉了很久,崴了的腳在長時間走路後越來越疼,最後腫漲得根本沒法走路。
她忍不住哭泣起來,又喊著問有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聲音。因為她知道,她出門前跟爹娘說過她要來山上摘柿子,這麼晚她還沒回去,爹娘一定會來找她的。
但是哭喊聲沒等來爹娘,卻讓她看到了前方的一雙幽綠的眼睛。
她頓時僵直了後背。
她的呼吸越來越粗重,但是這樣粗重的呼吸聲,也蓋不住來自前方的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隨著距離的拉近,她看見了前方生物的模樣——是一隻狼。
她被嚇得心跳都滯住了,連表情都不知道怎麼擺,全然一副被嚇懵的模樣,只能呆呆地看著狼張開了血盆大口朝她撲來。
她猛地閉上眼,覺得自己今天就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但是預想中的疼痛久久沒有到來,她睜眼,發現有個拿著火把的男人站在了她面前。
李柳柳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就是她念念不忘的「外來人」。
男人拿著火把,將她護在身後,神色冷峻地看著眼前餓得目光幽綠的狼。
李柳柳從來沒聽說過她們村子附近的山上有狼,只聽過前些年有野豬,但是都被他們村子裡的人組織了人捕殺了。
這隻狼應該是離群誤入這裡的,這也是李柳柳這輩子第一次見到狼這種生物。
她嚇得渾身都在發抖,但是面前這個男人卻沒有露出半點懼怕的神色,他甚至是鎮靜的,似乎眼前這隻狼對他來說只是稀鬆平常的東西。
男人舉著火把,一步步逼近狼,而狼也不斷往後退。
這時候李柳柳發現,男人果然不是尋常人,他眼中不僅是沉著冷靜,更是煞氣。這樣帶著血腥氣的神色,她只在村裡的張屠夫身上見過,屠夫殺了一輩子的豬牛羊,但是男人身上的煞氣卻比張屠夫濃郁千百倍。
最後狼徹底被男人逼走了,男人看著狼竄入遠方,這才轉頭看向李柳柳,關心地看著她:「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李柳柳搖搖頭,頓了頓又想起來:「我腳剛剛崴到了。」
男人聞言,舉著火把低頭看向李柳柳的腳,發現腳踝地方果然腫得老高。
他讓李柳柳坐下,自己也蹲下,把李柳柳的腳放在他的膝蓋上。
「我現在替你正骨,可能有些疼,你忍一下。」男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