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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掩人耳目,他顯得格外小心翼翼。甚至路上他已經見到了好幾支前往北疆的商隊被抓起來了,說是搜查,但是少說被扣留數月以上。明面上的由頭說是懷疑走私,但是那顯然跟正常的搜查流程不一樣,祁宴也能猜到,十有八九是為了找他,已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了。
三個月過後,祁宴終於到達了距離林嘯所在的城池最近的另一個城池。這最後一程,他已經不打算用合法的途徑進去,也不打算去捏造路引和文牒,因為他覺得這時候去林嘯所在的城池的所有人都可能會被重點搜查和監視。
他和暗衛潛入了城池中,順利找到了林嘯。
令祁宴驚喜的是,林嘯甚至不需要他多費口舌,就表明了效忠的心意。甚至他還拿出了一封信,說是一年前,商止聿交給他的。
自從祁宴陷入昏迷後,商止聿也被裴翊這些人趕回了大臨。原本他們是想殺死商止聿的,畢竟祁宴對商止聿的喜愛他們有目共睹,甚至臨死前表現出來的舉動,都算得上是對商止聿情真意切。
但商止聿似乎早有安排,對他們展現的殺機並不意外,最後他毫髮無損地回到了大臨。
彼時的大臨已經是商止聿的兄長掌權為帝,但是短短兩年後,那位才坐上皇位不久的兄長就死了,大臣們只能扶持年僅五歲的皇子登基。
皇子年幼,而不知不覺中商止聿在大臨的權勢已經發展到了極其可怖的程度,他順理成章地當上了攝政王,成為了大臨實際意義上的掌權者。
祁宴沒想到林嘯這裡居然還有商止聿留給他的信。他打開看後,信上的內容同樣讓他又驚又喜。
商止聿知道祁宴醒來後一定會被那幾人囚禁,而以祁宴的性格,也定然不會甘心於被囚禁。
他在信中闡述,他多年來都在想辦法搶到昏迷中的祁宴,但是屢屢失敗。後來想到祁宴醒來後,很可能會來找林嘯,所以他在林嘯這邊放了一封信,以此表明他將幫助祁宴奪回他的位置。
雖然祁宴不是一個會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的人,更別說那個人如今是一國的實際掌權者,他們這些玩權弄勢的人都知道他們自己會有多少分真心去為別人做打算,會有多少可能去做活菩薩。他們的幫助,一定是有代價的,有所圖謀的。
但是儘管如此,這個消息也足夠讓祁宴高興了。他不怕商止聿有所圖謀,在政治和權勢上,互利互惠和互相利用,本就是真理。有了商止聿這麼大一個助力,他的希望就更大了。
然而還沒等祁宴高興多久,他的行蹤就被徹底暴露了,幾天後,城池就已經被靳驍和檀鈺帶來的二十萬兵馬包圍了。
祁宴心頭巨震。他不是沒打過以少勝多的仗,但是這仗,他能打,靳驍更能打。更別說如今他才到這裡幾天而已,雖然林嘯說要效忠他,但是林嘯這些兵,名義上還是祁聞淮的將士,未必會效忠於他。
祁宴想的沒錯,靳驍他們來得太快了,如今林嘯這邊的將士的心根本不齊。
攻城之時,林嘯和祁宴帶著軍隊艱難守城,可這仗打到一半,不僅人數懸殊,軍中也是氣勢萎靡,到後來甚至不少士兵臨陣倒戈,這場守城之戰結束得像一場笑話。
祁宴的希望也結束得像一場笑話。
第90章 我當皇帝的那些年(30)
軍中皆知靳驍素來節儉,體恤下屬。一直都是跟將士們同吃同住,從不搞什麼特殊。
但是這一次卻頗為奇怪。此番是有人突然揭發林嘯有反心,然後派了靳將軍前來平反。原本大家還疑惑,這林嘯素來低調本分,怎麼就要造反了。結果這一來,林嘯居然真的跟他們打起來了。
好在他們帶了二十萬大軍,林嘯那點兵力根本不是對手。他們班師回朝時,卻頗為驚訝地發現他們將軍居然坐進了一輛頗為奢華的馬車中,
這放到別人身上挺正常的,但是在靳驍身上卻讓他們頗為驚訝。
不過後來看到景裕王(檀鈺封號)也坐進馬車後,他們也沒有過多揣測了。他們大多是靳驍的部下,對檀鈺並不了解,覺得檀鈺是從小含著金湯匙的天之驕子,排場大些也正常。
他們卻不知道,這馬車只為一人而設。祁宴被拷住手腳,穿著一身單薄的內襯,身上蓋著厚厚的絨毯,臠寵一般被囚在馬車中。
他身上被下了大量軟筋散,以至於他渾身一點力氣都用不上。
自從在地宮中醒來後,祁宴一直都在等待時機逃出去,所以哪怕他們做得再過分,祁宴心中有計劃有盼頭,還是能忍一時的。
可如今,他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卻被狼狽地抓了回來,他最重要的一張底牌也被徹底掀翻了。
林嘯被抓,陪他一起來的暗衛被檀鈺斬殺,京城裡剩下的殘部也已經被這些人剷除了……
其實他未必不知道祁聞淮沒有管他,放任靳驍檀鈺等人對他放鬆警惕,一來就是為了給靳驍等人一次警告,二來也是為了藉由他逃出去所動用的力量把他手中握有的底牌全部清理個乾淨。
祁宴知道這很可能是個請君入甕的陷進,但是他依然只能將餌吃下,因為他也知道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只能如此孤注一擲。
但是他孤注一擲投入了所有的底牌,卻還是賭輸了。
後果似乎他承受不起了。
他狼狽地坐在馬車的角落,看著站在他面前的靳驍。靳驍踩著一雙長靴,黑色勁裝全都收束進了長靴之中,顯出修長結實的腿部線條,明明攻城之戰已過去了一天,可他身上卻似乎仍有一種揮之不去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