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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宴抬頭,疑惑地看著他,眼中還有些許忐忑。
「又是燙傷手,又是不吃飯,指望你家裡人看了心疼,又過來給你撐腰?」他略一抬眉,聲音是低沉又性感的好聽,但語氣中卻透著說不出的惡意。
蘇宴邊聽邊逐漸睜大眼睛,最後眼眸瞬間黯淡下來,白皙的小臉憋得通紅,又不知該說什麼。
然後他又緩緩地、把頭低下去,久久都沒見他說話了。
空氣中傳來細小的抽噎聲,很小,也很小心,似乎生怕別人察覺,但是在這寂靜得只有指針轉動的聲音的餐廳中卻並不難發現。
秦予洲起身,朝蘇宴那邊走過去,冰涼修長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直接抬起來對著他。
於是他就看到了一張哭花了的臉,臉上都是淚水,眼皮很薄的雙眼沒哭一會兒就有些紅腫了。
蘇宴掙脫了秦予洲的手,胡亂用袖子擦拭雙眼,但這除了把他的眼睛擦得更紅之外毫無意義,他的眼淚根本止不住。
自從七歲時被確診輕微自閉後,蘇家人本來就把他當心肝疼,那之後更是把他護得如珠如寶,生怕他有一點點的不高興。都說孩子不能溺愛,要鍛鍊,但是蘇宴他心裡生了病,情況特殊,那些所謂的挫折鍛鍊只可能起到反效果。
蘇家人想著,反正他們蘇家家大業大,不就是用來護著子女的麼?就算蘇父蘇母走了,也還有蘇行護著。對他們來說,已經做好了寵蘇宴一輩子的打算,這對蘇家來說也並不難。
蘇家人的溺愛和過度保護,加上蘇宴本身自閉後造成的遲鈍,以至於他的的各方面心理承受能力其實並不如同齡的青年人。
其實從看到姜燁的那一刻開始,蘇宴就很難受了,再加上後面的各種事情,他一直強忍到現在,此時卻是真的忍不住了。
秦予洲靜靜地看著蘇宴抹眼淚,抽噎,想止住眼淚卻又無法停止的模樣,看著他那張哭花了眼卻依然堪稱靡麗攝魂的臉,長眸中的冷色似乎也越發越深了。
他直接拉住蘇宴的手腕,蘇宴在止不住的抽噎中被他拖上樓梯,踉蹌著跟他他走。走上樓梯,又走到向陽的主臥,秦予洲毫不收力的開門讓厚重的門在牆上傳來沉悶又巨大的聲響。
最後秦予洲把蘇宴拉到床邊,蘇宴正對著他,瞪大的圓瞳中還帶著一絲瑟縮和茫然,秦予洲單手一推,他就往後跌撞地倒在柔軟的床褥中。
秦予洲偏頭,隨手拉扯掉領帶。
……
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蘇宴是主動方,而秦予洲總是不冷不熱,有時甚至能說得上厭煩。但是在這件事上卻正好相反,雖然蘇宴說愛秦予洲,但是他卻總是牴觸這事情的。
秦予洲卻頗為熱衷,而且堪稱過度,可蘇宴卻從裡面感受不到愛,只感受到了發泄。秦予洲似乎只是把他當成一個這樣工具。蘇宴總是心裡和身上都很疼,但是他也只是皺著眉,疼得狠了,便小聲地流著淚。
但是今日卻有些不一樣,以前的蘇宴哪怕不喜歡,但卻總是順從秦予洲。今天他卻難得表現出了牴觸的情緒,他用手按著秦予洲的胸膛,又著急又無助地用哭腔小聲地對他說:「你先去、先去洗澡……」
秦予洲一頓,隨後便明白了蘇宴介意的是什麼,但是他只是輕聲嗤笑一聲,沒有理會他的要求。
……
漫長的一夜似乎在快要拂曉時才結束,一晚上蘇宴總是在哭,秦予洲有時候也會在想這人怎麼能那麼愛哭,那麼多眼淚又裝在哪裡。
蘇宴直接把眼皮很薄的挑花眼哭成了核桃,因為有些脫力,意識也幾度模糊,他覺得過了快一個世紀這場過度的索取才結束。他看著微微透過窗簾的縫隙而有些泛藍的天空,像是鬆了口氣。
他的眼皮沉重得像是有人在用力拉扯一樣,感覺隨時都能睡死過去。但是他又覺得懷裡很空。他看了眼好像睡著的秦予洲,又慢慢地挪到他身邊,將臉貼在他的手臂上。
哪怕不久前還在哭泣,到後面喉嚨都很難出聲了,但是此時卻又像小動物一樣渴望貼貼自己的主人。
真是……記吃不記打。
秦予洲狹長的雙眼睜開,靜靜地看著在他視角中低著頭,只剩個後腦勺的蘇宴,隨後又閉上了眼。
…………
快日出了才睡,體力又耗損過度,今天蘇宴成功地沒有起來,臨近下午他才悠悠轉醒。
此時他身旁的位置早已一片冰涼,秦予洲已經離開很久了。
蘇宴先是有些失落,隨後胃裡又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痙攣,是對他昨天下午到現在都沒吃飯的抗議。
蘇宴只覺得心裡泛起了一陣陣委屈,隨後他的房門被打開,姜燁從門後走了出來。
蘇宴對他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感到驚訝,姜燁卻像是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似的,勾唇笑道:「秦董讓我現在這裡等他。」
他倚在門邊,看著在床上坐起,脖子上還都是深重痕跡的蘇宴,又語帶笑意地說:「聽說你昨天到現在都沒用飯,要不要我叫人給你弄點吃的?——你現在應該下不來吧?」
「不,不用了。」蘇宴搖頭,但是姜燁卻壓根沒理會他的拒絕,直接轉身就去叫人了。
蘇宴看著被打開的房門,想到姜燁玩味的眼神,他又忍不住眼淚往下掉。
他知道秦予洲的情人很多,但是能讓秦予洲帶回來的卻並不多。而姜燁像是獲得了更大的自由度,他甚至能隨意進出主宅,這似乎也昭示著秦予洲對他的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