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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去上海乾什麼。
金明曳那天晚上,跑來加了他的微信,告知了李昭答案。
他說,梁泊言得了喉癌,去醫院治療的時候已經是晚期,而醫生提供的手術方案是全喉切除。如果這樣,別說唱歌,連說話都不行,梁泊言沒有選。
李昭問:「一發現就已經是晚期了嗎?」
「一開始是有點不舒服,他沒在意,以為就是嗓子退化了,後面才去醫院做了個簡單的檢查。」金明曳說,「醫生懷疑有癌變的可能,本來是要去做進一步檢查的,但沒來得及,就去不了醫院了。」
李昭聽不明白,什麼叫去不了醫院,梁泊言自己有錢,朋友有錢,他也有錢,怎麼會沒有做進一步檢查。
「就是去不了啊。」金明曳更不明白,李昭為什麼會忘掉,「去年那個時候,出不來的,別說他這個還沒確診只是懷疑的了,多少真得了病的,都去不了醫院。」
李昭想了起來,金明曳說的是哪個時候。
他在上海,被保安攔住,問他從何處來往何處去,他被梁泊言拒之門外,梁泊言不理會他有多辛苦帶來那一車的食物,只說不要進來。他當志願者,幫助了很多人,也有很多憤怒的人沖他發邪火,問他為什麼出不去。
他也不是沒有看當時的新聞,看到求助的人,也看到熬更守夜的人,但原來那麼近,近得跟他息息相關,他卻到現在才意識到。
很多的回憶,還有梁泊言發在朋友圈的那束花。
他終於去了東方明珠下面,聽到旁邊的人說這玩意有什麼好看的。有人在荒腔走板地哼唱著錯誤的歌曲:「東方之珠,我的愛人,你的風采是否浪漫依然。」這他媽明明是唱香港的,完全張冠李戴,沒有文化。
李昭覺得他應該痛苦得流淚,但其實沒有。不僅眼眶是乾的,他一抬頭,瞥見鏡子裡的自己,臉上好像也只有一片空蕩蕩。
梁泊言那天晚上沒有進另一個臥室,而是進了李昭的房間。
他預想的時候,想著應該能輕鬆一點,比如可以跟李昭講,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變回去了吧,天降大禮,不用做手術就痊癒。以後你安分一點,什麼大師都不要請來了。
如果李昭問他為什麼不告訴自己,他也可以有很多理由,賣一下慘,再安撫一下李昭,保證再也不這樣。
但李昭什麼都沒有問。
就像在酒吧里的親吻一樣,李昭再一次跟他接吻,手指經過他的喉結,划過他手臂上的煙疤,像是終於接受這具年輕的軀體,留下印記。他又主動把李昭的眼鏡摘下來,他喜歡皮膚上有羽毛拂過的感覺,柔軟又帶著癢,那是李昭忍不住眨動的眼睫毛。
梁泊言當然知道,事情並沒有解決,他只是想順其自然。
如果李昭來找他要一個答案也好,可是李昭並不是這麼想的。
李昭離開北京之前,把梁泊言的證件和手機,放在了那架鋼琴上。
梁泊言沒有打開手機,他還是用著李昭的iPhone8,並添加了金明曳的微信。
金明曳很快通過,還問他:「我聽說你讓別人叫你James啊,你怎麼連梁泊言的英文名都學。現在來加老子微信是幾個意思?想簽我的公司?」
梁泊言沒搭理他,只是問:「你跟李昭說了梁泊言得病的事情嗎?」
「對啊,這傻帽還真是完全不知道,梁泊言真尼瑪瞎了他的鈦合金狗眼了……」
梁泊言實在受不了這個沒素質的前老闆了:「我日啊,你別罵髒話了,正常說話會死嗎?」
他又迅速拍了自己的護照,發圖過去,來止住金明曳繼續的髒話攻擊:「我知道梁泊言在哪裡。」
金明曳果然閉嘴了,甚至給他發了段語音。
金明曳的第一個問題是:「他還活著嗎?能說話了嗎?」
「活著。」梁泊言選擇只回答第一個問題,他怕金明曳要求「梁泊言」現場給他發一段語音。
「那他看新聞嗎?看到我給他搞的ai了嗎?」金明曳追問道。
梁泊言想,要不是你搞的那破玩意兒,還生不出這些事情來。
「嗯。」
「你跟他這麼像,什麼關係啊?」金明曳果然問了這事。
梁泊言也提前想好了怎麼說這件事情:「他弟弟,他媽媽後來跟別人生的,同母異父。」
「那你還搶你哥男人?」金明曳聲音提高了八度,「你真不是個東西啊!」
「……關你屁事,再罵我拉黑了啊。」
金明曳只好道歉,又說讓James轉告梁泊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跟他說,全喉切除也沒有關係的,你看科技這麼發達,現在已經有ai可以模擬他的聲音了。」金明曳說,「我買了專利,等他回來,可以在他喉嚨那裡安個機器,他想唱多高就多高。」
梁泊言發現,返老還童,可能讓他失去了一些屏障,讓他居然面對這種話,都會忍不住鼻子一酸。
「我跟他說了,」梁泊言繼續發消息,「他問你是不是又敗家去搞新的創業項目了。」
金明曳又開始罵髒話。
第42章
金明曳總是自詡,是梁泊言的恩人。
因為在梁泊言事業剛剛起步,還完全看不出會紅的時候,他就已經慷慨解囊,在梁泊言最困難的時候,借給了梁泊言一大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