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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劇辯解:「我只是想讓人物有充足的理由去原諒那些傷害她的人。我覺得站在觀眾的角度,真的想不通她為什麼不反擊。」
「觀眾想不通才會接著看下去,才會一直追劇。」李昭說,「黑紅沒聽過嗎?再說你就算找理由,也別找這種聖經里的腦殘話。」
小編劇說,這不是腦殘,這是一種人生態度。
「我的人生態度就是馬上給我刪掉,不然扣錢。」李昭說,「如果再出現這種東西,資方會把我們編劇團隊叫過去,先打我的左臉,再打我的右臉。」
煩人的工作電話終於結束了,李昭抬起頭,講解員正站在一幅油畫前面。
「這幅畫描述的是一個聖經故事,彼得問耶穌,他的弟兄得罪了他,要寬恕他的弟兄多少次,七次夠了嗎?耶穌回答,你要寬恕他七十個七次。就像剛剛這位先生說的,當他打你的左臉,你要把右臉也伸過去。」
李昭低頭,小聲跟梁泊言說:「我會把得罪我的人記上七十個七次,名單寫完比聖經還厚。」
梁泊言想,李昭真是一個小心眼、不寬容、非常記仇的人,一點小事可能都會被他記仇記到本子裡。學不會寬恕,也學不會遺忘,雖然有點學不會,但很努力去愛。
這樣的一個人,實在不知道怎麼離開,等自己消失了以後,恐怕要記恨到天荒地老去。
梁泊言一直覺得自己是沒有真正信仰的,也從沒有求過什麼,但那個時刻,他仍然希望,那位神秘的陰晴不定的耶和華,或是佛祖,或是元始天尊,能夠賜予無盡的寬容和庇佑,給一位凡人。
這樣的不虔誠,確實不算信過什麼。
還好,經文也不必再抄下去了。偵探過來賣關子:「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你不會還想問我想聽哪個吧?」李昭驚詫,「我想讓你退錢。」
「冉東找到了,他和律師在那間裝了防彈牆的禪室裡面,不知道在聊些什麼。」偵探硬著頭皮說,「壞消息就是我們進不去,倒是他的保鏢發現我了。」
……李昭這下是真的想退錢了。
第77章
冉東出獄後的日子過得不錯,請了高級保鏢,保鏢一身西裝文質彬彬,搜起身來卻一點不含糊,恨不得將他們扒一層皮,來檢查有沒有在皮膚下面藏暗器。
李昭不禁開始後悔,來見危險的人,還是不該省錢,起碼臨時雇個保鏢。
事出緊急,他們只知道來寺廟,卻沒有什麼周全的計劃。而僱傭來的偵探只讓李昭見識到了什麼叫便宜沒好貨,這都什麼時刻了,偵探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提醒保鏢,讓他不要摸得這麼細緻,李先生可是基佬來著。
面色無波的保鏢臉色都呆滯了一秒,隨即居然動作真的輕了不少,還避開了一些部位,仿佛怕被李昭傳染。
李昭瞪了偵探一眼:「沒人問你,可以把嘴閉上。」
偵探堅稱他與此事無關,亦不想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免得小命不保。堅持不進去,只願站在門口看風景。眼看李昭和梁泊言就要邁進門去,還揮了揮手:「如果出事我會替你們報警的。」
梁泊言問李昭:「你到底從哪裡找到這人的?」
要說沒用吧,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發揮作用,但實在太不符合想像中的偵探形象了。
「閒魚找的。」李昭開了個玩笑,但梁泊言好像沒聽出來,他又只好悻悻地說,「找人推薦給我的,說能幹髒活,還給我打了個折。」
完全是詐騙。
為富豪建設的超厚牆體防彈禪室,擁有著極佳的觀景視角,室內的人點燃了薰香,有裊裊的青煙升起。
天天被偵探隔空報告了這麼久,直到今天,李昭才真正看到冉東的模樣。坐了幾十多年牢的老人,頭髮一片花白,頭頂還禿了一塊,看起來毫無氣勢。兩隻手握著智慧型手機,眯著眼睛看屏幕,正在問旁邊的人:「這個老人模式的字還是不夠大啊,我要調得更大一點怎麼辦?」
「先生,這已經是最大的字體了。」對方回答。
李昭咳嗽了兩聲,冉東抬頭注意到了他們,笑了笑,招呼他們坐下。
「James,沒想到,最後還是在香港看到你了。」冉東對著李昭說。
「我在這邊。」梁泊言咳了一聲,指指自己的臉。
「哦哦。」冉東轉過頭看向梁泊言,「你樣子還是沒怎麼變。」
梁泊言覺得這人太會裝腔作勢:「你有什麼好驚訝的,之前不是一直在找我的下落嗎?」
「出了監獄,發現自己的前兒子先是變成了大明星,然後還神秘失蹤了,想要找找他的下落,這也不奇怪吧。」冉東不以為意,甚至沒有絲毫的心虛。
「然後就綁架了律師?」李昭補充。
這下旁邊的師爺聽到了,不等冉東回答,猛地抬起頭來,欲言又止。
冉東嘆了口氣,低頭喝茶,把其他人晾在一邊。喝完了,才抬頭對助理說:「下次記得不要選全糖,五分甜就可以了。」
太久沒出來,新事物實在讓他應接不暇,享受得樂此不疲。
眼看對面的人快急眼了,他才說道:「怎麼能說綁架呢,難道只准你們跟大律師有業務,我就不行了?遇到我這種大客戶,他把你們給爽約了,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哪裡都不正常,一個剛出獄不久的人,不遠萬里來到香港談業務不正常,找到的律師跟多年以前梁幻委託的律師是同一位,也極其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