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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你們這是……」穆禪依舊和藹地笑著,伸手捋了捋鬍鬚後溫和問道。
不過仔細一看,就能發現他臉上的笑容就像刻在面具上一樣, 僵硬極了, 手上也只是下意識動作, 一不小心扯下好幾根鬍鬚。
洛芙葉卻又是一笑, 十分愉悅,大方地將自己與冷一十指緊握的手向上舉了舉, 語氣雀躍:「正好大家都在, 我宣布一個消息,我和冷一在一起啦!」
冷一蒼白耳尖泛起紅暈,垂眼跟在洛芙葉身邊。
哪怕掐去了心中那點妄念, 仍舊在此時因為對方的態度升起隱秘的喜悅來。
許久沒有戀愛的神女沉浸在快樂之中,又因為是在遊戲裡, 偏愛表現得格外明顯, 她不覺得有什麼,卻不知從來都被忽略的殺手從沒有體會過這樣的幸福, 原本強迫自己忘卻的心動難以抑制地再次冒出頭來。
長久遠離人群的殺手心里念頭紛亂, 但並不覺得兩人牽著手有什麼不對,所以也無扭捏之態, 就這樣和對方手拉手,表現得和神女一樣坦然,故而兩人站在一起時,竟也顯得十分和諧。
眾人有些恍惚,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世俗的觀念出了問題,其實男女牽手走在路上已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可還沒想通,另外一個讓人感到無比衝擊的發現叫所有人又是一靜。
在此時,大家終於注意到了殺手脖頸處連綿不斷、充滿愛欲意味的曖昧齒痕。
齒痕細細密密地落在喉結附近的皮膚上,可以看出留下齒痕的人對這處皮膚的喜愛,時間流逝之後,吻痕已變成了紅腫的隆起,齒印層疊地落在上面,甚至光是看著,就覺得有種對方要把這裡咬下來吃掉的錯覺。
麗娘和燕娘幾乎同一時間漲紅了臉,她們還未成親,若單單是吻痕還能猜測是不是蚊蟲咬出來的包,可現在看那些齒印,再不懂男女情愛的人也能猜出點什麼來。
穆禪乾咳一聲,讓自己的視線從那些痕跡上離開。
顯然經歷豐富的八旬老人也沒見過現在這種場景,他腦子有些混亂,聽見洛芙葉的話,半晌竟只憋出來幾個字。
穆禪:「……挺好。」
其餘人還都在恍惚之中,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在洛芙葉在這件事上其實並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所以只是笑著點點頭,又自然而然地轉過臉去和冷一說話。
「從今天開始,你到莊園裡面來住吧,」洛芙葉笑眯眯地,「正好穆老的朋友要住在這裡,冷一你住到莊園那邊去,給杜、杜先生讓個地方出來。」
最近事情多,差點沒想起之前叫她「妖仙」的那位來,洛芙葉眼風掃過人群中安靜的杜鄂,這才終於想起這位先生的姓氏。
冷一一怔,接著便沉默地點了點頭。
燕娘有些猶豫地想說什麼,卻被身邊麗娘拉了一把,兩個小娘子對視一眼,也不知都交流了些什麼,燕娘那本來還欲言又止的表情就一下平靜下來。
她們女娘都沒說什麼,其餘穆禪這樣的隔著性別的長輩就更不好說什麼了,更何況眾人心里也清楚,不能用如今凡人的規矩去規訓神女,這個世界上只有神女想去做的事,沒有神女不能去做的事。
於是這與世俗男女大防完全相悖的情況,竟奇妙地無一人提出意見。
話題說到了杜鄂,洛芙葉卻記著當初杜鄂叫她「妖仙」的事情,便只是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洛芙葉四處看了看,順口問道:「怎麼沒見阿蓮?」
麗娘溫聲回答:「阿蓮早晨收了攤便匆匆進城了,說是有點事。」
「阿蓮還沒回來?」洛芙葉啞然,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和其他人說早茶樓的事情,於是解釋起來:「我有意開個早茶樓,茶樓里需要人來表演節目,阿蓮認識一些人,我便拖她幫我聯繫問問,今天她去長安,就是為了這件事。」
「早茶樓?」燕娘的疑惑重複,又問,「這店是只有早晨開嗎?」
洛芙葉神秘一笑:「是也不是……現在還不好解釋,總之……等這早茶樓開起來大家就知道具體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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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天亮得越來越遲,按往常的時間,杜鄂並沒有留戀溫暖柔軟的床鋪,仍舊早早起床了。
甚至於說,因為今天日子特殊,他比往常起得更早些。
從暫且藉助的店長休息間出來,杜鄂打開了炸雞店的「總閘」,店中一瞬間亮了起來,輕微地嗡嗡聲從上方傳來,好像這間房子果真有血有肉一般,被注入活力的瞬間就「活」了過來。
杜鄂站在門口默默欣賞著這奇妙的變化,直到幾分鐘後才心滿意足地踏出房門,準備開始新的一天。
這已經是他的習慣了……雖然只有三四天,但這個習慣養成得十分迅速,和他已經熟練的開店準備動作一樣,好像已經完全刻入了他的骨子裡。
當然,杜鄂自己很明白,他依舊在尋找著將消息悄悄傳遞出去的契機。
就現在而言,他沒有找到任何一點機會,哪怕不去顧忌那神秘的妖仙,也半點機會都找不著。
——這周圍一切正常,但皇帝的人在更遠一點的地方層層保護,沒留任何宵小之徒的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