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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首和沈輕輕同時露出茫然的表情,明顯對此一點想法也沒有。
洛芙葉見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沒個注意,便極快地給手裡消消樂小遊戲收了個尾,矮身從漁船樣子的店鋪里鑽了出來。
「走吧,我們去炸雞店坐下慢慢說,」洛芙葉眨眨眼,「我這裡小吃種類齊全,包教包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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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一低著頭,如同一抹陰影般穿過人群,他是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那股略帶陰鬱的冷冽氣質更是鶴立雞群,明明應該非常引人注意,卻不知為何,穿過人流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朝他多看一眼。
到了街巷角落的位置,冷一散去身上運行的內力,這是樓中教授的特殊武學,能很好的收斂氣息、降低存在感。
但這種神奇的內力為何在武林中淪落到無人修行的地步?
只因它在體內運行的路徑與一般內功不同,按照這種方式運行內力,身體會感到劇烈的疼痛,長久之後更會經脈逆流、流血而亡。
也只有從小修行,讓經脈熟悉這種運行方式,並且配合特殊藥物和藥浴等等方式,才能在長大後使用它。
冷一從小就見過不少因為內力運行時候出了岔子死掉的孩子,可見哪怕從小練這內功,依舊很容易出現意外。
如此一來,也就能理解,為什麼如今武林中,也只有他原本的老東家和一些培養暗衛死士的豪門貴族才會教人修習這種內功。
但能使用它不代表不會痛,習武之人內力習慣性運轉的每一秒鐘,這種痛都存在著,只不過像冷一這樣的人,身體已經習慣了這種無時無刻存在的痛苦,甚至因此對痛覺變得不大敏感……以他們的身份來說,這倒也是種好事了。
冷一凝神,發現身後的跟著的人逐漸散去,消失在身後流淌著的人潮中。
——是雀鳴衛。
幫他在城外解決了老東家追殺的雀鳴衛。
雀鳴衛不會如此優待一個殺手,哪怕他這次似乎做了個好人,但很顯然的是,做一次好人並能抵消曾經的那些殺戮。、
那是為什麼呢……
冷一垂眸沉思,半晌拿出袖中剛才雀鳴衛交給他的紙條,打開一看,他便瞭然。
因為上面畫著一枝盛放的玉芙香。
是什麼時候?
冷一仔細回憶,最終確定,唯一可能的時間,就是之前那次「土豆狂歡節」,當時他心中茫然,無處可去,迷茫之間不知為何等了許久,等來一枝新的玉芙香盛開,並將它送到了「神女」的店裡。
顯然只有那一次,人群之中的皇帝和雀首發現了他的蹤跡。
冷一在長安附近停留許久,自然知道皇帝與神女的關係極好,是很有可能因為神女的對他的態度,在現在選擇幫助他保住性命。
但……神女對他有著什麼樣的看法,冷一確實不清楚。
他安靜地疊好紙條,將它再次放進懷裡。
從來放下東西就走,最多接受過對方的「回禮」,冷一不知道皇帝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因為他甚至沒有在神女面前露過面,又如何能在神女那裡留下什麼好印象呢?
在人際交往上極其笨拙的殺手有些迷茫,不知道皇帝為何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但他現在無事可做,身後的麻煩也被雀鳴衛解決……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去向那個無意但確實施恩於他的神仙報恩了。
想到之前留下紙條的雀鳴衛同時留下的一句意味深長的「那裡很缺人」,冷一心中有了想法。
做了決定,他便果斷地朝城外走去。
順著外面的大路拐進小道,這還是冷一第一次走正兒八經的路去神女那裡,明明是一條普通的路,但冷一走得很認真,自從他叛變之後,他每一次行走在這樣的路上時,都走得很認真。
這種心裡沒有負擔、清清白白地走在陽關下的感覺,正是他選擇叛離殺手組織的原因之一。
沒有人想做只能遊蕩在荒郊野外的野狗。
一步一步踏著腳下這條特意修繕過的小路,冷一終於順著水泥路來到了神女的店鋪,他忍不住四處看了看,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停留在店鋪前方的水泥空地上。
曾經匆匆看過的花壇露出了全貌,店鋪已經開了五間,對面也多了四個簡易的小食攤,其中一個似乎才開,一個帶著冪籬的年輕娘子正忙碌著。
周圍有很多人,冷一迅速找到了神女的位置。
在那個像是漁船一樣的店鋪里,神女正坐在廊下賞魚,人們來往匆匆,卻默契地不去打擾她的清閒。
冷一收回目光,朝著那邊走去。
「店主,我來討份差事。」冷一上前認真行禮,言簡意賅地說道。
見神女轉過頭,露出茫然的表情,冷一便又說道:「只想討一份夥計的差事,勞煩東家。」
冷一感覺自己的話很正常,但對面神女卻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在低頭想了些什麼後,她眼中帶著笑地點點頭。
「你先等等,我問問哪個掌柜需要幫手。」她說道。
冷一的眼中卻漸漸顯現出兩分茫然,為神女突然變得愉快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