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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妤覺得他有些眼熟,猶豫道:「你是劉管事?」
被認出來了,那老頭大喜:「對,對!想不到師姐還記得我!」
一個老人喚一位妙齡少女作師姐,這本是十分荒誕的場景,但周圍竟無一人提出異議。
張郎已被扇得暈頭轉向,見到劉管事這個熟人,他驟然睜大雙眸,一下撲到他腳下,抱著他的腿哭求道:「劉管事,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您不是思修課程的師傅嗎?您也說過天地君親師,這是便是天道,是不可僭越的道理。這幾個女人與男子拉拉扯扯,行勾引之事,還有窈娘這個賤/人,她以妻犯夫,大逆不道!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劉管事不著痕跡地抽了抽腿,沒抽出來,只能尷尬道:「師姐,這……」
郁妤卻只是挑了挑眉,沒再管張郎,只是問道:「劉管事,我記得我設立思修課,是為了以正綱法,令弟子敬畏天道,舍小情而懷大愛,渡他人也修己心。」
「但憑這張姓弟子所說,你們竟給預備弟子灌輸什麼三綱五常?」
「這,師姐……我們聞仙宗本就等級分明,這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也是不一樣的呀,」劉管事吶吶道,「更何況尊師重道,也是應該的。」
聽了這話,郁妤臉上最後一絲玩味也消去了,她沒有接話,而是環視了一圈沉默的人群:「你們呢?也是這樣想?」
眾人依舊沉默。
她冷笑一聲,指著時晝說:「我知道你們中間有不少世家子弟,在你們眼中,想必半妖最為卑賤。」
她無視時晝微變的臉色,提高聲音:「但那又如何,我徒弟身為半妖,一樣能七日築基,三年結丹,比你們這些高貴的世家子弟優秀百倍。」
她一字一頓:「天道公允,眾生平等,妖族修行不易卻肉/體強悍,魔族進境雖快卻易心魔纏身,人修並無天賦血脈,卻產出最多的大能,你們可知為何?」
「天地陰陽,相生相剋,所謂的命數尊卑,都是人自己遐想出來東西。生而為人,本就不該認命!」
看著眾人或迷茫,或震撼的神色,她有些失望道:「你們是一隻腳跨進仙門的人,竟還跳不出世俗枷鎖,在聞仙宗講什麼嫡庶尊卑,男貴女賤。面對張郎這種欺軟怕硬之徒,竟無一人站出來主持公道,任由此人潑窈娘髒水,你們還有什麼顏面來修仙?」
劉管事忙不迭地應和道:「師姐說的對!我一定好好訓斥他們!」
「還有你,」郁妤凌厲的眼風掃過,「為人師表者,當立己身,你竟敢在課堂上給修士灌輸凡界的糟粕,該當何罪?」
她掏出入門考試的通過名單,在上面狠狠抹了一筆:「一月之後,思修課重新考核,至於這個張郎,給我扔出門去,讓他在凡間當他的大老爺吧。」
視線掃過眾人,她道:「我看以後,還有誰敢在這聞仙宗,談論凡間糟粕。」
張郎沒想到是這個發展,一口氣沒喘上,昏死過去。
立在一旁的窈娘似有些不忍,猶豫著想要上前攙扶。
但郁妤已經背過身去,頭也不回道:「你若還是憐惜你的張郎,就和他一起滾。」
窈娘躊躇半天,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人將張郎抬走了。
解決了這一樁事,郁妤這才想到自己今日的目的,她看著時晝下巴上的一滴殷紅,垂眸道:「整理一下,然後過來見我。」
時晝揚起招牌的笑容道:「是,師尊。」
第55章 是時候利用一下睡眠時間了
時晝的速度很快, 一盞茶未喝完的時間,他就換好了一身嶄新的弟子袍,一路小跑過來。
意氣風發的少年逆光而來, 他馬尾高束, 笑容燦爛, 不像是去見自己的老師, 而像是赴一場情人的約會。
恍惚間, 郁妤想起了自己的初戀。
那是九月的開學季, 秋老虎的餘威尚在,夏蟬帶著抹不去的燥熱,唱至生命的終章。
那天她到得有些晚, 迎新的學長學姐們已經走了大半。
她一個人拖沓著三四個行李,汗水浸了她破舊的衣服,頰邊的碎發黏在臉上,面對著全然陌生的環境, 她是那樣狼狽又惶惶。
那時, 那個人笑得何等飛揚,對她伸出了手。
一眼淪陷。
此後四年,他們成了旁人眼中的神仙眷侶、戀愛典範。
那時的她,也是真心想過退後一步, 換一個的家。
直到他攬著院內學術大牛的女兒逼到門前。
她這才知道, 只有自己還陷落對美好未來的憧憬中,而她自以為的同路人, 不知何時就踏上了另一條背道而馳的路。
她永遠忘不了那個人愧疚又得意的眼神, 他說:「小妤, 你很好,也很努力, 我相信你我相互扶持,也是能成功的,但我等不了那麼久了。」
他說:「我未來的岳父是學術泰斗,只要我和她能順利結婚,就不用再為課題和經費發愁。」
他說:「小妤,以後別太要強了,沒有男人受得了的。」
郁妤是個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人,所以她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靜地扇了渣男十幾個巴掌,讓他麻溜兒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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