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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 還是扶諾那句「若是有一天我出去了, 就不會再回來」讓他有些許動搖。
可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什麼時候他也能被這麼不足為懼的一句話拿捏了?
可不管他想不想得通,如今把貓抱出白崇島的也的確是自己。
「宣闕?」
「嗯?」
「我剛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沒有。
「什麼?」
扶諾也沒問他在走什麼神, 又重複了一遍:「我覺得一五過來有點麻煩了, 我們以七日為一個周期, 一二日我來你這裡,其餘時間我在其他地方, 如何?」
宣闕怔了怔:「你是說,七日內有兩日在魔界?」
說到這裡他才恍悟過來,扶諾說要走他居然也沒問她要走多久,真是活了太久越活越回去了。
「你覺得太少了?」扶諾嘆氣,「但也沒辦法呀,我有三個老闆呢,只能一人勻兩日了,孟師兄和聽雲同學都是因為住在一起合起來的。」
不。
宣闕心中有些起伏,這個時間比他想像的要多,他本以為自己在扶諾這裡是最末選擇的那個,卻沒想跟其他人一樣。
原來方才她念叨的一三二五是這個意思。
他有時候真的很想扒開她的腦袋看看到底還裝了什麼讓自己意外的想法。
眼看著禹南城就在跟前,宣闕眉心的郁色越來越重,那些人聲吵得他心緒不寧且又煩躁,他極其厭惡人界這種聽起來安平和睦的聲音。
命凌烏將車簾放下,隔絕開外面的聲音,宣闕抬起面前小貓的下巴:「扶諾。」
沒能繼續往外瞅的扶諾被迫回頭:「欸。」
「本座且信你一次。」他沉聲說,「若是五日後你沒有回來……」
他眸色幽深:「你知道本座會怎麼做?」
扶諾回答得特別快:「知道,小黑屋。」
翻來覆去也就這麼點招數,也只有他自己能嚇著自己。
可宣闕臉色卻沒有一點松下來的意思,他依舊定定地看著她,許久後像是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本座還是頭一次信任別人。」
扶諾頭皮一緊,立刻搖頭:「不要!」
這反應有些大,宣闕輕嗤:「本座信了你,你倒不樂意。」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可是頭一次這種話真的壓力很大,扶諾不想擔。
要麼說那些小說里管家常說「少爺第一次」總是屢見不鮮呢,老梗常新也是因為這種特殊性。
「你也可以懷疑懷疑我。」扶諾掙開他的手,含糊著說。
這態度倒是讓宣闕有些新奇:「你在緊張什麼?」
「我沒緊張。」扶諾縮到角落去,「我只是在教你不要隨便把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
「……」宣闕默了片刻,「這話略有些瑕疵。」
扶諾:「但勉強能聽。」
宣闕所有所思地望著她,雖然這聽著不是什麼好話,但他卻有些能摸到扶諾逃避的源頭,忽而一笑:「那怎麼辦,本座的許多第一次都是在你身上。」
貓崽頓時瞪圓了眼睛:「啊?」
頭一次見到她茫然蒙圈的眼神,宣闕心中起了些隱秘的快感:「第一次在魔界準備食物,第一次將沒有被馴服的你從籠子裡放出來,第一次親手將你送出魔界,第一次喝酒,第……」
扶諾越聽越覺得心驚膽戰:「你別說了!」
宣闕勾唇,微微傾身盯著她的眼睛:「扶諾,你在怕什麼?」
扶諾往後縮了縮,可是在看到宣闕這惡意的戲謔時卻又出不了氣,她瞪回去激他,故意道:「我怕你離不開我。」
馬車內短暫安靜了一瞬,隨後響起宣闕一聲短暫的輕笑:「哈。」
他身體靠回原位,頭挨著軟枕不住笑出聲:「那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隔著一段距離他睨過來一眼,似是輕蔑:「這世上沒有誰離不開誰。」
也不知道喝醉了就不讓自己離開的人是誰。
但扶諾還是哼哼著鬆了一口氣:「那樣最好。」
宣闕抬起手,將馬車的車簾再次掀開,人來人往的聲音再一次傳到耳朵里,他卻沒有之前那麼厭惡,比起單獨面對扶諾,這點煩心不算什麼。
隱在裘披下掐進掌心的手指緩緩鬆開,掌心幾道肉眼可見的血痕。
離不開,離不開。
這跟把自己的軟肋交出去有什麼區別,他不會離不開誰,也不會奢求誰不離開自己。
馬車最終停在禹南城下,凌烏打開車門:「主上,到了。」
「嗯。」宣闕身形未動,而是側目,「去吧。」
不是交換嗎?
哪有對方人質都不看就把自己的人質先放走的?
扶諾遲疑地看著他:「你那些部下呢?」
宣闕像是受不了南方的從濕冷,扯扯身上的裘披低笑:「真以為本座是來贖誰?那些人的死活跟本座沒有關係,在魔界的任何一個魔修都知道,既入了魔道,生死只是自己的。」
「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極樂,同時也要承受自己該得的後果,要麼就變強,要麼就任人宰割,本座從不替人擦屁股。」
扶諾疑惑:「那你這個魔主要做什麼?」
宣闕抬眸,淡淡道:「白崇島是本座的地盤。」
那些人被人界仙界追殺著走投無路到了他的地盤,憑著魔界二字可以得到一方不被喊打喊殺的下場,喚他一身主子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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