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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亂的紅衣隨意丟棄在一旁, 半壓著堆放在一旁的布料,顏色暗淡, 卻是半夜裡最顯眼的紅。
精心挑選許久的布料做成的婚服還未穿到身上,沒有親友見證,更不曾拜過天地,便行了夫妻之禮。
不同人事的少男少女,未能等到大婚之前的長輩教誨,只能依靠彼此對那事一知半解的了解,在本能的驅使下,不斷的摸索,開拓。
春水滋潤了將近枯萎的鮮花, 指尖覆在後背上,不安的忍耐著, 指甲扣下去, 在少年身上留下長長的抓痕。
吻的入迷時, 呼吸都變得熱起來, 身體裡像點燃了一團火,彼此擁抱著,只靠著身體的接觸便覺得無比溫暖,哪怕秋夜寒涼, 地面堅硬,也像臥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似的, 柔軟輕盈。
她睜開眼睛看著漆黑的房梁,紅唇微吐熱氣, 感覺自己像是浸泡在熱氣騰騰的溫泉里, 被他覆住的地方溫暖異常, 只有露在空氣中的脖子會感受到絲絲涼意。
天仍然是黑的, 她已經分辨不出過了多長時間,也看不懂身上人究竟是清醒著還是再次失去了理智。
咬在身上的牙印火辣辣的疼,脖子上,肩膀上都給他咬出血來,她雖然疼,但對他更多的是無奈和憐憫。
指尖勾纏著他的髮絲,起了水霧的眼眸抬起來凝視著他,看著少年下巴上滴落汗珠,連呼吸都比她更炙熱,唇瓣微張著,連連發出低長的喟嘆。
「玉衡……」
她抬起一隻手摸上他半邊臉。
不知為何,眼眶濕濕的,好想哭。
明明身上沒那麼疼,可看著他這副樣子,又想到自己捅傷了沈晏,似乎又為他解了新仇,便內疚又無助。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如果玉衡抵抗不了藥癮,如果沈晏因為那一刀對她心懷怨恨,那他們的前程是否會變得一片黑暗……
不,她不願意服輸,前世倒是平平安安的活過了三年,可到最後還不是一死的下場,如今再難再無望,也比死在旁人手上要好。
只要還活著,一切都還有轉機。
眼角的淚珠還未落下,少年的手掌便抓住了她的手,反按在地上,與她十指相扣。
他低下臉來吻去她眼角的淚珠,輕柔細密的吻從眼角到鬢邊,從臉側到鼻尖,混雜著欲//望的呼吸噴灑在面頰,將少女的臉薰染得更加紅艷。
少年眼神迷離,身體和精神似乎被拉扯成兩半,在極樂與苦悲之間來回遊盪。
唯有愛人的溫暖能將他錨定在此刻。
漂泊無依的心,找到了那個都屬於他的唯一的港灣。
「你別怕,我不會傷你。」
他低聲說著,沙啞的嗓音極力壓制著歡愉的暢快,因為克制而染上成熟的穩重。
「我不怕。」柳雲溪側過臉去親了親他的唇,「我愛你。」
少年的眼睛有一瞬的微怔,他攫取少女的唇瓣深深吸吮,仿佛魂魄從身體裡抽離出來,將那些無端的痛苦拋諸腦後,這一刻,他只是她的夫君。
今夜便是他們的洞房花燭。
「雲溪,我愛你,我好愛你……」
他急促的呼吸著,動作因為激動更顯得笨拙。
柳雲溪輕輕閉上眼,露出微笑。
他們互通底細,知曉對方前世的執念與不堪,也明白今生的所求所念,心與心之間連結了紅線,牽動著彼此的情腸,便再也剪不斷了。
漫漫長夜結束在天邊一絲破曉的明亮中,巡視在外的密探沒有放進來一個人,一直等待著廟裡能傳來柳雲溪的消息。
她是離主上最近的人,如果是她,或許能幫主上壓製藥癮。
抱著這樣的念頭,密探們忠心耿耿的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直等到正中午,院裡才傳來腳步聲。
腳步聲停在院門裡,對外喚一聲。
「來人。」
箬竹耳朵靈敏,聽到聲響很快趕了過來,分辨出是少年的聲音,忙回:「屬下在,主上現今可好些了?」
少年避而不答,只吩咐:「回府去拿兩件衣裳來。」
隔著門瞧不見少年的模樣,只聽他略微沙啞的聲音中更添了幾分沉穩,箬竹淺淺想了一下,很快便察覺出了不對。
清醒著進門去的是柳小姐,如今卻主上清醒著出來。
只聽他說要去取衣裳,也沒說是男子還是女子穿的,隱約會意,應聲後退了下去。
晨起的白霜在正午的暖陽中融化,濕漉漉的水跡浸濕了一層土壤,踏在地上輕不可聞的腳步聲從門外遠去,少年轉身回到院裡。
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去,徘徊在廟宇門前,腦中不斷回想著昨夜的春//情,又羞又喜。
在院裡踱步一會兒,消耗掉額外的精力後,才抿起唇進去門裡。
觀音像後頭,疲憊不堪的少女側臥在一堆布料上,身上裹著被扯壞的衣裙,在牆邊酣睡不醒。
沈玉衡極力放輕腳步,生怕一點動靜吵醒了她,越是向她走近,心中越是滿溢歡喜,羞澀地低著眉,嘴角卻不受控制的揚起來。
——
柳府里,時至正午,秀心才從偏房中走出來。
前幾天都是她守夜,今天才得一上午的空閒,睡了一個懶覺。
左瞧右瞧,沒見到旁人,只看到本該在小姐身邊貼身伺候的采晴拿著個小板凳坐在屋檐下,兩手托著腮,心事重重的盯著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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