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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他所說的「逃了出來」,也該是真的。
算起來,現在的沈玉衡只有十五歲,遠沒有她前世見到他時,那種陰鷙兇狠的氣質。
那雙永遠不直視人,視人命如草芥的眼瞳,現在卻如孩童般澄澈,偷偷看著她,沒有監視人的小心謹慎,多的是少年郎的羞澀內斂。
三年的時間,能改變人很多。
一個她不了解的人,身上滿是謎團,她沒有證據把少年徹底劃到對立方,也不敢過於靠近。
柳雲溪閉上眼睛,在安寧的夜色中長嘆一口氣。
還是先把家裡的麻煩處理掉吧。
至於沈玉衡,要做好送他離開的準備,在還沒有明確知曉他的目的前,就不要打草驚蛇了。
——
第二日清晨。
窗外太陽高起,余氏從裡間出來,坐到飯桌前。
剛睡醒不久,余氏視線模糊,看著桌上樣式簡單的早點,疑惑的皺眉。
「怎麼回事?」
早點都是廚房做好以後送到各個院子裡,今日來給余氏送早點的是兩個小丫鬟和眾人都認識的柳雲溪身邊的青娘。
青娘提著食盒在原地,恭敬行了個禮,才回話:「回老夫人,小姐說這陣子缺少現銀,要縮減府中用度,就把您吃飯的銀子從一月二百兩改定在了一月八十兩。」
聽了這話,余氏臉色鐵青。
身旁的白媽媽替余氏開口道:「八十兩?那能吃什麼好東西,莫不是要我們老夫人喝白粥吃干肉?」
「小姐說了,子孫慣著長輩是害了長輩,八十兩也足夠普通人家四口吃一年的了。」
青娘沒有看白媽媽,只對著余氏慢條絲里的回話,補充說,「要實在不夠吃,您可以自己出錢讓廚房做。」
「好你個賤蹄子,怎麼跟老夫人說話的。」白媽媽指著她訓斥起來。
青娘仍舊沒有給白媽媽正臉,屈身道:「奴婢只是來傳達小姐的意思,媽媽若有不滿,大可去小姐那兒說。」
「好啊。」
余氏良久的沉默後,隱忍著怒意,悠悠開口。
「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打從柳安年娶了那個沒章法的賤婦那天起,我就知道她的子女要把這家攪得天翻地覆。」
聽多了老太太的怨懟,青娘偏了下眼睛,忙說:「老夫人用飯吧,奴婢就不打擾您了。」
說罷,帶著兩個丫鬟,一同低下頭,退出房去。
注視著幾人離去的方向,余氏抓起桌上的筷子狠狠摔到地上,氣的臉都黑了。
「瞧瞧,瞧瞧她調教出的丫鬟,怕不是故意想把我給氣死!」
白媽媽撫摸著她的背,安撫道:「老夫人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
「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余氏站起身,往門邊走去。
「老夫人要去哪兒?」白媽媽跟上來。
余氏拿著拐杖狠狠杵在地上,「去找柳雲溪,她今天剋扣我的吃食,我若忍下,她明天就敢踩在我頭上!」
與此同時,柳雲溪剛剛吃好早飯。
外頭下人來稟報說柳承業和柳依依到訪,她便去到前院招待。
坐在前廳,通過大敞的門能一眼穿過庭院,看到府門那兒。
柳依依被攔在了府門外,在她身邊身材矮瘦,身著綢緞的中年男人就是他的父親,柳承業。
下人不許柳依依進門,柳承業便指揮自家下人同他們鬧,兩邊好一頓拉扯。
柳雲溪坐在廳上欣賞這齣鬧劇,看著自家得力的家僕將叔父帶來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露出滿意的微笑。
半晌過後,拉扯平息下來,從正門走進來的只有柳承業。
走過庭院,他叉著腰對廳上吼:「柳雲溪,你這事兒辦的不太地道吧。」
柳雲溪端起手邊的茶碗,平靜答:「依依硬要闖我家院子,一而再再而三,不把我的話聽在耳朵里,我只能不許她再進我家的門,有何不可。」
「行,你有理,我不跟你講這個。」
柳承業走上廳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氣呼呼地朝她喊。
「我問問你,憑什麼把我鋪子裡那兩個掌柜都挖走了!!」
一聲怒吼把屋裡伺候的丫鬟都嚇得一顫。
柳雲溪不動如山,淺淺瞥了他一眼。
從容道:「叔父冤枉我了,那兩個掌柜是與我有點交情,自己來我這裡求差事,可不是我故意挖牆角。」
「你少說胡話,我給他們開的銀子不比之前少,若不是你從中作梗,他們怎麼可能離開,那兩個鋪子可是他們管了十多年的。」
「對呀,管了十多年的鋪子,東家從爺爺變成奶奶,又從奶奶成了叔父你。」
柳雲溪輕笑一聲,話中意有所指。
人到中年還要老母親用私產接濟,說起來總歸不光彩。
聽罷,柳承業的氣勢明顯低了下去,輕咳兩聲,強撐門面道:「那鋪子是母親托給我管的,名正言順,你少拿這個做文章。」
「奶奶願意把鋪子過給你,我自不會說什麼,但是叔父你自己不能讓掌柜們安心為你做事,是你們之間的事,何故來質問我。」
少女言語平淡,帶著些許輕蔑。
柳承業甩手指著她的臉,「你少裝蒜,若說他們兩個走不是你的挑撥,那為何我另招掌柜,找了四五個人,親自上門去請,他們都不願意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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