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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樺
,她有些不知所措。
從前她以為,像父親和母親那樣相敬如賓,夫唱婦隨便是最好的愛情。後來又覺得沈晏一個身居高位的皇子,願意許她一個商賈之女皇后之位,此種偏愛,一定是深情。
現在……她不敢想了。
她默默從少年手中抽回手來,故作鎮定道:「剛才,謝謝你了。」
手心緊握的手脫離出去,沈玉衡的手不捨得停在半空,半晌才垂下去。
「舉手之勞。」他輕聲答。
兩人拐進人少的小路,直到周圍看不見人,柳雲溪才停下來,認真的注視著少年,問他:「剛才你怎麼什麼會出現在那兒,難道你跟蹤我?」
特意補充,「我要聽真話。」
沈玉衡站在原地,四周的樹木遮蔽了外圍的燈火,身上的衣料都暗淡了顏色。
猶豫片刻後,他斟酌答:「不是跟蹤,我……有自己的方法。」
「告訴我。」柳雲溪追問。
「我有打聽消息的手段,昨天深夜才知道有人在黑市買了人手,要對你下手。」他老實地回答,不想讓她懷疑自己別有用心,又不能讓她知道太多。
少年仰起頭來,臉色微紅,一雙眼睛澄澈而堅定,「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把我的身份都告訴你,可是……」
當下的日子平凡且安穩,若得知了他的身份,便是與高高在上的皇親貴族有了接觸,無論是心境還是生活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柳雲溪對此有切身的體會。
商人逐利,她也貪心,在安穩圈裡待的久了,身邊又有一個皇子,難免不會生出豪賭一把的心思來。
他遲遲不願說出「沈」這個姓氏,不只是為了隱藏身份,也是為了保護她。
柳雲溪知道彼此坦誠的風險,沒有再追問,反而要提醒他:「你來救我之前,就沒有想過我我懷疑你的身份嗎?」
「想過。」少年答的乾脆。
「那你還來?」柳雲溪感到不可置信,直說,「你大可找一個不相干的人替你出面。」
「事關你的安全,我誰都信不過。」
那雙烏亮的眼睛盯著她,目光灼灼。
柳雲溪頓時語塞。
初見之時,她還無法理解少年看向她的眼神中藏著的複雜情緒,接連的相處中,也只把他看作是喜人的小狗,親昵愛撫。
直到此刻,她才感受到沈玉衡在他身上傾注的獨特的情感。
那雙眼眸中流露出來的,是愛意。
滿滿的愛意。
喜歡可以靠甜言蜜語來假裝,用虛無縹緲的承諾來證明,可他什麼都沒說。
或許他自己都未曾察覺,更不知如何表達,只是單純的稚嫩到無法掩飾自己眼中快要溢出來的珍視與歡喜。
對視片刻,柳雲溪一度失去呼吸,快要被那洶湧的愛意淹沒了。
她不敢再看,轉過臉去,故作從容地穿過無人的小路。
沈玉衡很快追上來,低眸看了一眼她垂在身側的手,似乎手心裡還殘留著牽手時柔軟的觸感和餘溫。
他吞了下口水,指尖捏住了少女飄在身後的披帛,小心問:「你討厭我了?」
「沒有。」柳雲溪不假思索答。
剛被他救下,她當然不討厭他。
她單知道十八歲的沈玉衡狠辣獨行,卻不知道他十五歲就已經執掌了人員遍布大周的秘閣。
有關秘閣,她知之甚少,只從沈晏口中聽說過一回,說這是個皇帝授意組建的密探組織,只交給皇帝或太子的心腹親信執掌。
從他說那一句「有打聽消息的手段」,她就想到了這回事。
起先是有點後怕,得知他現在手握秘閣,她便不能只把沈玉衡看作是個無辜脆弱的少年了。
片刻後,疏離感不再強烈,心裡反而升起一股極大的慶幸——秘閣現在握在沈玉衡手裡,不就說明,沈晏手裡的牌更少了嗎?
真是老天助她,把沈玉衡送來她身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側過臉對少年道:「既然到這兒,不如去放盞花燈?」
放花燈。
沈玉衡想起自己來時,在岸邊看到放花燈的都是女子,多是相約好友姐妹一起祈願,偶爾也見到幾個女子身旁有男子相陪,挽手依偎,是眷侶、戀人。
雲溪昨夜還說不能與他一同出遊,這會兒卻邀請他一起去放花燈,也不怕給旁人誤會……
他知她心好,必然沒往那方面多想。
儘管如此,也依舊忍不住為她的邀請而心跳加快。
他想往她的身邊再靠近一點,彼此再親近一些,推心置腹,毫無保留,最好是她身邊最近的那個位置,永遠優先留給他。
只是心裡浮現這想法,臉上便熱的厲害,他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只是單純的想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她,想靠近,想要她也把自己放在一個特殊的位置上。
夜風的清涼吹散臉頰的熱意,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小路的盡頭,眼前豁然開朗。
閃爍著花燈的河流蜿蜒在眼前,河岸邊售賣賣花燈的攤子照亮了岸上祈願的姑娘們,聲聲祈禱,歡笑低語,如黃鸝鳴雀般動聽悅耳。
柳雲溪到攤子前買花燈,在紅蓮與白荷之間猶豫了許久。
「不如買那個?」少年指了指掛在上頭的一雙並蒂蓮,正好是一紅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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