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
沈玉衡看著到台中的火,隨意問:「他不是住在濮水嗎,怎麼跑到這偏僻的地方。」
說起此事,老吳面露為難,侃侃而談,「害,還不是我家先生名頭太大,原本回鄉就是要平平淡淡的過日子,結果三天兩頭就有人慕名而來,要我家先生教導仕途,我家先生不堪其擾,就搬到這兒來躲清閒了。」
說完又好奇地問:「原來公子認識我家先生?」
昨夜聽先生的話頭,也好像是認識這位公子,能被先生認識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老吳對少年表現出極大的好奇心,少年卻始終沒有回答他。
站起身,吩咐說:「這藥再用小火煨上半個時辰,就幫我取下來端到房裡去吧。」
「誒。」老吳痛快的應答,又問,「公子早飯要吃些什麼?」
「隨便,你看著做吧。」
沈玉衡理了理有些寬鬆的衣裳,抹了下臉上沾到的草木灰,走出廚房。
清晨取柴火的時候在院子裡走了一圈,院子很小,分成了左右兩個院子,前門進來是東院,一間待客的堂屋,一間客房,旁邊是雜物房,台階下對著的廚房和老吳的房間。
他從廚房出來就要回客房,路過聯通兩院之間的拱門時,被裡面一聲貓叫吸引。
扭頭看過去,西院裡,李鶴坐在竹椅上,腿上臥著一隻肥胖的狸花貓。
貓兒昨夜在外頭玩鬧,回來便撲在主人身上安睡,閉著眼睛,發出呼嚕嚕的聲響,看著格外喜人。
沈玉衡沒心思去看一隻胖貓,只看著朝自己打量過來的李鶴,目光狠厲。
李鶴對這位沉默寡言的皇子有很深的印象,從前見面,他不是跟在三皇子身邊,就是形單影隻,獨來獨往。
官職越高,知曉的內情也就越多,李鶴早已看透對方沉默的外表下隱藏著如何嗜血殘忍的天性,自己那些無聲無息中被奪去了性命的同僚,又有多少是死在這個六皇子手中。
他斜了下眼,調侃道:「我回鄉之前就聽聞六皇子在江南一帶失蹤,不曾想今日一見,竟是連娘子都有了。」
彼此都隱於世間,沈玉衡警惕他會主動挑破兩人的身份,也還是堵不住他的嘴。
快步走進院中,警告他,「你既選擇了退隱,過往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一老一
憶樺
少,一靜一動。
李鶴不待見手段下作的沈玉衡,出言譏諷:「老臣是年紀大了才回鄉養老,六皇子正值青年,還有大好的前程,怎麼也隱於世間了。」
「與你無關。」沈玉衡扭過臉。
「自然與我無關,畢竟我曾侍奉陛下和太子,太子仁厚,許我離京。」
李鶴朝北方拜了一下,隨即把身上的貓兒抱下來,起身同少年對峙。
「而您侍奉的那位三殿下,想必沒有太子殿下那般的好性子吧。」
沈晏對外都是一副好心腸的君子模樣,可李鶴侍奉太子,實實在在站在沈晏的對立面,看到的也比旁人眼中的沈晏大為不同。
而眼前的沈玉衡,無論怎樣遮掩,都躲不了他是沈晏的幫凶的事實。
一朝為惡,終身為惡。
即使努力掙扎出泥潭,也會有人要把它往泥潭裡按,告訴他——
「那才是你真正的面目」。
他人的成見是一座大山,沈玉衡從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也知曉自己在京城的名聲早就爛透了,面對李鶴的旁敲側擊,面無表情。
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罷,轉身就走。
李鶴拽住他的袖子,激動道:「你助紂為虐,為人刀俎,殘害了多少官員,如今流落民間,見了另一番景象,就想拋卻舊事,重新來過?」
舊事被挑破,沈玉衡心緒不平,反手一個擒拿,將李鶴按在竹椅上。
沉聲呵止:「你住口!」
見他生氣,李鶴反而得了暢快,「哼,凡事皆有報應,那女子與你成婚,只怕要被你拖累,不得善終。」
少年皺眉,想著柳雲溪傷勢未愈,不能在節外生枝,極力忍耐才沒把他的胳膊扭斷。
鬆手把他丟在竹椅上,質問:「李鶴,你以為你是聖人,人人都要像你一般兩袖清風,心無雜念?」
李鶴揉著被扭痛的胳膊,對少年怒目而視。
少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身姿挺拔,眉目間是不可被冒犯的威嚴。
「可知太子不一定想做太子,我也並不稀罕侍奉沈晏,你倦了可以甩手就走,可你的太子還被架在那裡,與人爭鬥不止,你又如何問心無愧。」
同是背主而走,誰又指摘得了誰。
李鶴被堵的啞口無言,看著少年走遠,心裡那股火下去了,才一陣後怕。
曾在朝堂上說不出的怨言,當著人面卻敢說了,可自己已垂垂老矣,對方卻還是殺伐果決的壯年……
說了遠離朝堂,修身養性,卻連一點怒氣都忍耐不住。
——
太陽高起,柳承業府上。
廚房裡冒著熱氣,裡面嘰嘰喳喳的熱鬧聲響格外惹人注意,府上的下人站在外頭往裡瞧,只敢小聲嘀咕,沒人敢坐進去。
陸氏身邊的大丫鬟翠菊氣勢洶洶的從後院走來,踏進廚房。
一進來就看到長桌上擺著各色佳肴,坐在桌邊享用的卻只有白媽媽和那六個跟著老太太搬到府上的丫鬟。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