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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先生了,不必多禮。」
她看向床上,被褥換了新的,少年趴在枕頭上,腰線沒進被裡,露出上半身來方便郎中上藥。
該是沐浴過又喝了熱湯,少年周身的氣息暖了些,可那血淋淋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柳雲溪看了只覺得背後發涼。
生生割掉腐肉,在傷口上敷藥止血,得有多疼啊。
她無法想像。
這景象看得她又驚又疼,甚至懷疑少年一動不動,也沒出聲,是被疼暈過去了。
當她看向他的臉時,卻見到他微側著臉,投向她的視線中滿是欣喜。
他緊咬著牙關連一聲悶哼都沒有。額頭布滿冷汗,臉色發白,眸中卻有光亮閃動,如此堅韌,怎叫人不心生憐愛。
這麼痛,他怎麼還很開心的樣子?
似乎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傷口上,而在……她身上。
這個人,好像一直在看她。
好像只要看著她,就連切膚之痛也能忍耐。仿佛在他眼中,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存在。
柳雲溪感到古怪,同時,心臟像是被一股暖流包裹,竟有點開心。
像被一隻無助的小奶貓依賴著,心下一片柔軟。
鬼使神差,她坐在床頭,手掌隨意地搭在枕頭上,落在他臉側的位置。
眼睛看著郎中手上的動作,隨著呼吸起伏,能感受到少年柔軟的面頰輕碰到她的手背,如飄落的花瓣,觸碰細微又輕柔。
為那一點觸碰感到開心。
她這是在幹什麼?
柳雲溪垂了下眼睛,深感羞愧,微屈手指,猶豫著要不要把手收回來。
下一秒,緊實的觸感壓上手背,餘光看去,是少年歪過頭,枕在了她手背上。
面頰溫順地輕蹭,肌膚升起些許溫度,呼吸間,儘是依戀。
第5章 5
◎很乖很溫順◎
房中很安靜,只有郎中不斷拿起又放下藥瓶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坐在床頭的少女一動不動。
少年的面頰微涼,貼在她手背上,貪戀的汲取溫度。
柳雲溪沒想到他會這樣親近自己,被這意料之外的接觸給驚到,身體不自然的僵了下。
郎中的眼神不太好,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少年背後的傷口上,半伏著身體上藥,壓根沒注意到柳雲溪和少年之間不可言說的小動作。
即使沒人注意,柳雲溪也做不到坦然接受。
這樣逗弄他,終歸不太好,要是他開口細問,自己都不知該如何解釋。
還是收手,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吧。
她悠長地吐出一口氣,放鬆身體。
被枕著的手背越來越熱,溫度薰染著少年的肌膚也跟著溫熱起來,在這熱度之外,忽然有顆滾燙的液體落在手上,在手背與臉頰的縫隙間流淌開。
是眼淚。
他哭了?
柳雲溪從未見過男子落淚,她自己也很少流淚,更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哭。
一時間,心裡一陣泛酸。
她莫名能理解少年的心境,重傷痛的厲害,身處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擔驚受怕,孤獨無助,怎能不傷心難過。
一番思索,終究沒有抽回手來。
郎中敷好藥,她幫忙扶起少年,方便郎中綁繃帶。
處理完傷口,郎中收拾好藥箱,慢悠悠地站起身來。
柳雲溪也跟著站起來,低聲問:「先生,他的傷多久能好啊?」
郎中看了一眼少年,思慮道:「小公子這傷本不致命,奈何拖得太久又泡了水,失血太多,身體虛虧,怎麼也得養上兩三個月才能好全。」
三個月。
柳雲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傷口敷的藥每日一換,病人身體虛弱,平時要靜養,吃些溫補的食物,忌食辛辣生寒。」郎中一邊往外走,一邊叮囑。
柳雲溪認真聽完,「多謝先生叮囑,我都記住了。」
說話間已經走到門邊。
「那老夫就先告辭了。」
郎中推門離開,柳雲溪跟出去,走到院中才說:「還請先生不要將今日給小公子看過病的事告訴別人。對外提起,就只說是我受了風。」
郎中從醫幾十年,見的多了,對什麼要求都不覺得稀奇,點頭道:「小姐放心,老夫不會亂說。」
「小女多謝先生仁心。」柳雲溪感激的對他行了個禮。
送走郎中,采晴也進屋去把髒東西都收拾了出來。
柳雲溪站在院子裡,夕陽從牆頭落下,四周逐漸暗下來,一陣風吹過,手背上被淚濕的地方傳來涼颼颼的感覺。
她看向門裡,猶豫了一下,還是重新走了進去。
其實,有什麼事讓丫鬟傳達也是一樣的,可一想到少年那雙小鹿般濕漉漉的眼睛,她的心就軟的不行。
身處異地的少年,孤零零的面對陌生的一切。
她又何嘗不是孤身一人,自從娘親去世,父親生病,兄長離家,這幾年過來,府里只剩她一個人還在支撐。
這樣看起來,她和少年還挺像的。
房間裡昏暗了些,少年趴在床上,身上蓋好了被子。
似乎是聽到有人進來,他有些吃力的扭過頭來,見是她,一雙明亮的眼睛似有星辰閃動,眼睫忽閃著,羞澀地垂了下眸子。
蒼白的臉頰顯出柔軟的溫順表情,又乖又拘謹,看上去很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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