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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明川的注視中,柳朝把客人送到門外,又從門口轉回來。
走到半路發現哥哥在看自己,柳朝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迎上來說:「大哥,我剛剛做的禮數還周到吧?」
他在鄉下住的久,甚少到城中來,先前被父親教導過禮數規矩,也害怕時間久了
「你做得很好。」
柳明川從廳上走出來,站在台階上,肯定的拍上他的肩頭。
「等再過兩年,你年紀再大些,能獨當一面了,我便替父親做主,將父親在玉谷村的產業落到你名下,日後你打理起來也方便些。」
聞言,柳朝連連擺手,拘謹道:「我現在也在打理著曬藥場,手底下有三十好幾個採藥人呢。只這些也夠我忙了,實在不必再添旁的。」
柳明川語重心長的說:「父親不記事,叔父又惦記著父親手裡的錢財產業,咱們都是自家人,當然要守好父親和母親經營起來的產業。」
聽罷,柳朝面露不解,「叔父不是被債務纏身嗎?他還敢打咱家的主意?」
細說此事,柳明川的視線移向一旁,表情淡漠,語氣沉重。
「奶奶還活著……他們走投無路,不一定還會做出什麼事。」
他背地裡打聽過叔父家的情況,了解的還算細緻,知道他破產背債務是有自家妹妹在背後推波助瀾,柳依依離家出走,陸氏也回了娘家,幾次三番派人去柳承業那裡說要和離。
柳承業的日子亂成一鍋粥,身邊還帶著個中風偏癱的老太太,賣了宅子後只能住在老太太原先廢棄不用的娘家老宅,仍舊在揚州城裡,不過位置偏僻的很。
余氏還活著,從他口中說出來,似乎不是一個好消息。
柳朝覺察到大哥的情緒不對,小心問:「大哥好像很不喜歡奶奶……」
「哼。」柳明川冷哼一聲,回過神來看著他,叮囑,「你記住,咱們過世的母親就是被那個老太太給逼死的。」
柳朝睜大眼睛,「竟有這回事?」
院子裡丫鬟們在收拾碗筷,打掃地面,家僕也抬著桌子去後頭清洗,王伯年紀大,早早就回去休息了,如今院子裡是柳雲溪身邊的秀心和青娘在主事。
柳明川拉著柳朝往一旁屋檐下走去,對他講述壓抑在自己心中舊年的恩怨。
當年父親和叔父各自成婚,分了家,各自經營產業。
爺爺早年經營的生意是收購、然後向藥鋪供貨,直到晚年才開了一家藥鋪,這家藥鋪被分給叔父,沒幾年就因為經營不善倒閉了。
從那之後,叔父轉了行。而父親開了一家藥鋪,母親出去拜訪名醫,請名醫到藥鋪中問診,只半年時間便做大了藥鋪的名氣,生意日漸紅火。
那之後,母親也沒閒著,她對醫藥頗有了解,之後三五年又陸續接觸了很多大夫,請人來問診,求指點配藥,復原古書醫方……直到母親懷了第二個孩子。
柳明川那時才四歲,就看著奶奶在家中挑撥是非,在父親面前裝的慈愛無辜,父親一旦出門做生意,奶奶就在家裡挑母親的刺,甚至叫她懷著孕還要去院子裡站規矩。
母親是個心軟又要強的女子,不忍在孩子面前忤逆長輩,一直受氣,生下柳雲溪後便落了病。
一邊養著病還要被奶奶陰陽怪氣的指責,他眼睜睜的看著母親從那樣精氣神十足到整日垂頭喪氣,為避爭吵,見了奶奶就像老鼠見了貓。
奶奶得償所願,奪走了管家權。那幾年,家中生意蒸蒸日上,父親忙得腳不沾地,等他終於閒下來,才發現自己的夫人在家中被搓磨的神形憔悴,不成樣子。
父親懊悔自己沒能關心母親,從那之後不再開拓產業,陪著母親去各處散心,可終究無濟於事,母親還是病重去了。
「惡語傷人,何況她是蓄意欺凌,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柳明川狠狠道。
柳朝只知道老太太刻薄偏心,卻不知她在內宅是如此欺凌婦人,氣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惡人必得有惡報,我既已知道了此事,日後絕不會對他們心軟。」
這些舊事,柳雲溪不一定知道,柳明川也沒故意說給她聽過,他知道妹妹隨了母親的心軟,下手總還留一絲情面。
可他不會,他也要教會弟弟,時機一到,必得斬草除根。
兄弟二人交換了個眼神,柳明川吐了口氣,恢復平靜,「好了,今天是雲溪的大喜之日,不該說這些事的。」
他拍了拍柳朝的肩膀,「你去忙吧,忙完了早些去休息,夜裡吹了冷風,當心凍著。」
「我去看看父親。」柳朝說著,走去了另一側。
柳明川從激動的心情中回過神來,走到正廳門前,正要進去看看醉酒的賀延,腳步還未跨進門檻,就看到就看到一個女子從偏廳走出來,站到了賀延身邊。
一身紫色衣裙配著絳紅色的外褂,在燭光暖黃色的映照下透出的靈動質感,像只紅花叢中撲閃翅膀的蝴蝶。
這個姑娘,他認識。
是妹妹的好朋友,叫宋妤。
剛才喜宴上見過,看她跟人拼酒,只覺得小姑娘莽撞又稚嫩,這會兒她沒笑也沒鬧,反倒神情擔憂的看著坐在桌旁的賀延——
安靜下來,才發現小姑娘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小女孩,比妹妹還小一歲,樣子倒是有大姑娘的氣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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