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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很想她,就連走上刑場的路也變得親切許多。
反正他已經死過不知道多少回了,這一回死,能與她的亡魂相見,何嘗不是一種得償所願。
「柳雲溪,我來見你了。」
他閉上眼睛,刀光閃過,徒留一片血紅。
再睜開眼,江水悠悠,夏日燦爛的陽光照在身上,明媚溫暖。
面前是一場混戰,他提劍護在比他高大一圈的沈晏身前,身後的傷口劇痛無比,刺激著他每一寸神經,告訴他,他是活著的。
這是沈晏遇刺的那天!
他沒有任何猶豫,借著抵擋刺客的動作不斷靠近船邊,看著船下迢迢江水向南流淌。
在無人注意的瞬間,孤身跳入水中。
第17章 17
◎「那我等你」◎
身體在湍急的水流中起伏,模糊的視線隱約看到船上的景象。
沒有了他的保護後,沈晏利落的從旁人身上抽出刀來保命——
他的兄長完全有自保的能力,只是習慣了先拿別人當盾牌,永遠把自己置於最安全的位置。
他不想再見沈晏了,需要自己付出一切才能換來的「兄弟情深」,脆弱的只要沈晏一個念頭就會化為灰燼。
那根本不是兄弟,只是主僕而已。
身體越來越重,江水越來越冷,沈玉衡放平了身體,隨波逐流。
不知過了多久,濕冷的感覺逐漸退去,身體被溫暖裹緊,身後撕裂的疼痛漸漸被撫平,呼吸也變得順暢起來。
眼皮跳動兩下,他緩緩睜開眼睛。
像是做了一場很久很久的夢,久到幾乎是他整個前生。
窗外是明媚的日光,暴雨早已停止,門窗半敞著透氣,房間裡的狼藉不知何時被收拾乾淨,顯得空曠了很多。
沈玉衡深吸一口氣,頭腦清醒後,蜷縮在被子裡擰起了眉。
「這會兒知道愧疚了?」床尾響起少女的低語。
沈玉衡頓時緊張起來,轉臉看過去,竟是柳雲溪坐在那裡!
她穿了一身竹月色的襦裙,外衫是清淡的海棠粉,雅致端莊,只有披帛是較深的翠色,點綴在衣衫間,如同花下生的枝葉,更襯的少女如花般柔和溫婉。
視線落在她身上便無法移開,少年漸漸看呆了。
柳雲溪發現少年呆住的眼神,雖然覺得可愛,也還是適時的提醒他。
「這位玉公子,你打壞了那麼多東西,不打算給我個說法嗎?」
「我……」沈玉衡看著她的臉,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打在她發間,為她身上蒙了一層耀眼的光輝,距離這樣近,看的那樣清。
他漸漸想起,昨晚暴雨傾瀉的夜裡,自己崩潰發瘋的醜態。
亂吼亂叫,又捶又打,砸壞了東西不說,還……還抱著她哭得昏天黑地,一塌糊塗。
記憶變得清晰,心中生出愧疚,更有些許小小的歡喜。
她抱他了,比先前要親近的多,還和他說笑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會賠給你。」少年低下眼眸,小聲回話,餘光瞥見自己昨天弄傷的雙手上抹了藥膏裹了繃帶,心中更生暖意。
聞言,柳雲溪無奈的搖搖頭。
被打壞的東西倒不值幾個錢,只是不知這位「玉公子」有沒有想過,自己身上有沒有銀子能賠償。
她從床沿站起,撫著裙擺說,「賠償的事往後放放吧,眼下先不著急,看你精神好了些我也就放心了。」
見她又要離開,沈玉衡趕忙從床上撐起身子,「我才剛醒,你又要走?」
其實她已經在這坐了有一會兒了。
昨晚趁著夜深回到了院裡,今早起來也還是往常起床的時候,用過了早飯,便來這兒查看他的情況。
少年似乎在做夢,睡顏不太安穩,隨著太陽逐漸升高,房間裡的光亮變得暖了許多,他雪白的小臉才有了幾分氣色。
見他醒來神態如常,不再是昨夜那副悲痛欲絕的可憐模樣,她才放下心來。
儘管少年有意挽留,柳雲溪也不打算久留,只說:「還有點事要去做。」
沈玉衡立馬積極問:「什麼事啊,我能幫你嗎?」
他坐在床上,單薄的寢衣堪堪掛在肩頭,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膚,雖然很瘦,依舊能隱約看出腰腹間健康的肌肉線條,向下沒進被子裡。
柳雲溪只瞥見一眼就知道,那是皇家子弟從小練習騎射劍術才會有的身材。
她自然的轉身,「我的家事,你不要插手為好。」
說著走向門邊,臨出門前實在忍受不了身後那道眼巴巴盯著她的視線,又說:「早些起來用飯吧,你傷口上的藥也該換了……下午若得閒,我再來看你。」
少年安靜的聽著,感受到柳雲溪對他的關心與在意,心頭頓時陽光萬里。
「那,那我等你。」沈玉衡怯怯答,心情太過激動,不敢大聲喊出來,只敢說的小小聲。
柳雲溪聽見了他的回應,欣然一笑,踏出門去。
跟他說話真有意思,句句有回應,她也不必費心去揣測他有無異心。
一個脆弱到會在她懷裡哭成淚人的人,能有什麼害她的心思。
走出西苑,柳雲溪感覺心情舒坦了許多,一想到他最後說的那句「我等你」,便忍不住加快腳步。
得早些把事情辦完,才能再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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