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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剛一開門院門,駱曉卉那個女人就哭哭啼啼的出來了,然而今日一反常態,直到進了家門依舊沒有痕跡。
裴任走了幾步,卻見餐廳里像是坐了個人。
裴任眯縫著眼睛,認出了來人。
餐廳沒開燈,裴檸坐在桌前,他穿了件襯衫,脊背挺直後像是一道剪影,下一刻就要和黑夜融為一體。
他聞聲轉過來,清亮的眼眸落到了裴任身上。
裴任皺了下眉:「你怎麼在這?」
裴檸淡道:「我不在這,你現在就進拘留所了。」
裴任嗤之以鼻。
「你撞的那家人,要三百萬的封口費。」裴檸平靜地敘述。
裴任「操」了一聲,囂張道:「行啊,老子把她的嘴永遠封上。」他又罵了兩句,用詞極為難聽。
末了,他問,「怎麼,你給了?」
裴檸沒正面回答,只道:「駱曉卉說拿不出錢來。」
裴任便自動按照他暗示的方向理解了,只見他盯著裴檸看了幾秒,隨後咧著嘴角靠近。
他一把拉開椅子,坐到對面,頗感興趣似的,「哪來的?跟傅家要的?」
裴檸:「端悅今年的利潤很高。」
裴任不屑似的笑了聲。
他酒喝得不少,開燈以後皺著臉嘖嘴,臉上的五官都擠到了一起。
裴檸問:「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裴任:「誰說我沒了?我好著呢,這點算什麼?賺回來就是時間問題。」
裴檸打斷他:「是周博給你許諾的吧?你已經在他身上栽了一次,還要聽他的話嗎?」
聽到熟悉的名字,裴任立刻警覺:「你說什麼?」
「你和裴峰投資失敗,不就是信了他的話?」裴檸冷笑,「你竟然還能繼續上鉤,真是蠢到一定程度了。」
裴任啪地一下拍在桌上:「你這是什麼態度?」
「你撞的那個人,軟組織挫傷加輕度腦震盪,按正常恢復速度差不多能出院了,駱曉卉給的錢足夠醫藥費和這段時間的開銷,當時那家人也沒有異議。過了一周多,怎麼突然又獅子大開口了?」
裴檸道,「因為有人在背後教他們。」
裴檸看著他,又回憶起齊叔的調查結果。
就在前天,那家的妻子和周博私下見過面,轉頭她就變了主意。
如果真是周博,那就說得通了,而且自己的號碼恐怕也是他給出去的。
裴任:「可這,他是周家人,周董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嗎!」
裴檸:「所以他投資是以自己的名義,而不是周家。」
奧博科技的項目結束大概兩個月後,周博就辭了職,自己成立了一家投資公司。
他做生意的頭腦很一般,僅有的幾次經歷都輸了個底掉。這次同樣如此,資金出了很大的問題,然而這人不知動用什麼辦法,竟然說服了裴峰,拉來了他們投資。
「如果我沒猜錯,他是告訴你自己也被坑了,但周董給他出了主意,是嗎?」裴檸說。
裴任僵住,好半天才罵了一句。
「媽的!」裴任陡然站了起來,「老子身家全折進去了!」
裴檸冷眼看著,意有所指道:「你這點身家,還得算上從我媽那拿的吧。」
聞言,裴任這才垂眸,看向對面的裴檸。
他頭髮似乎長了一些,蓬鬆的髮絲散在臉頰周圍,顯出幾分柔和來。然而,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波瀾,黑白分明,冷清的仿佛能將人看穿。
裴任注意到,他領口別了一隻帶鑽的領帶夾。
奢華的牌子,不是裴檸能買得起的東西,和傅家結婚果然是不一樣。
要是這東西別在自己身上,那些閒言碎語又算得了什麼。
明明自己的兒子進了傅家,然而卻半點好處也沒落到他身上,還要忍受似有若無的嘲弄和疾風,裴任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爆發了出來。
「是啊,那又怎麼樣?」他嗤道,「那些個公司,本來就該是我的!」
裴檸面色倏地變了:「你是故意把她送進精神病院的?」
「喲,這你都知道了。」裴任懶懶地抬眼,「算了,你不是一直想問嗎?我就告訴你。」
他道:「是我簽字同意沒錯,但誰想到裡面是那樣的?把那幾家公司轉走,也是為了保護林家的東西。你媽媽整天跟個瘋婆子一樣,萬一她被騙著,給外人怎麼辦?」
林菁精神狀況最差的時候,曾經數度嘗試自殺,但都被攔了下來。
裴任見到她尖叫破壞的場面,擔驚受怕的同時,又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厭煩。
就在這時,裴峰出現了。他委婉地提醒裴任,林菁的狀況眼看著越來越差,一旦她不在了,裴任、裴檸,包括林群松,都是資產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以林群松的脾氣,一旦知道女兒去世,不可能輕饒裴任不說,甚至還可能想辦法把林家的東西全收回去。
除非在林菁去世之前,拿到資產。
兩人一拍即合,連哄帶騙,讓當時神志不清的林菁簽了字。
林菁的性格要強,她看過很多次心理醫生,卻從不跟人提起,甚至沒有人知道她生了病。
只有裴檸不小心翻到她吃的抗抑鬱的藥,而齊叔也是揪著這一點查下去,先找到林菁的主治醫師,才一點點查到了後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