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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這傢伙討論社會資源分配總有點自討沒趣的意思,雖然安戈涅自覺沒資格指責他的態度。
「而且這也不算集團內最重要的項目,科研力度永遠取決於經費投入,而經費投入數額取決於當權者最在乎什麼,」提溫唇角的笑弧譏誚地加深,「有人還在為治病發愁的時候,不愁身體康健的人已經在追求更瘋狂的東西。」
安戈涅回想起一些經典的瘋狂科學家故事:「比如永生?」
即便宇宙時代的人類平均壽命增長,死亡仍舊是無人能夠逾越的高牆。
「延續生命,改造生命,塑造生命,誰不喜歡當造物主呢?」提溫笑吟吟地晃動玻璃杯,餐前酒盪出更豐盈的氣泡,映在他的眼睛裡,也在散逸出複雜香氣的同時消逝,像一些難以言說的心緒。
「你聽起來深有感觸。」
提溫微微怔愣,抬眸與安戈涅對視。
她沒有迴避。
綁架事件過後第五天,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更是相識以來,安戈涅首次露骨地試探提溫籠罩在神秘迷霧後的背景。
「我確實有一些故事可以說。但你確定想聽嗎?」提溫身體微微前傾,鬆開酒杯的手指再往前一點,就能跨過桌面觸碰到她的。
安戈涅反問:「為什麼不?」
他的臉上不再有笑意,只是平靜地、堪稱抽離地補充:「那不會是個有趣的故事,老套好猜,也不怎麼愉快,實話說有點噁心。講完之後,聽眾反而會多一個必須保守的秘密。」
「那麼,你更希望我保持現狀,什麼都不問?」
聞言,提溫濃翠色的眼睛有些失焦。半晌,他才輕聲說:「我不知道。」
安戈涅訝然沉默,但這無言的寂靜很快變得令人難耐。
直至提溫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換了個坐姿,重新向後靠到椅背上,手也收了回去:「倒是你,為什麼突然間有興趣探究他人的秘密了?幾天前還不是這樣。」
「我想更了解合作夥伴應該很正常,」她哂然,「也可能是最近身邊的謎團太多了,我想要答案,不管哪個都好……」
「那麼或許我今天恰好能給你新線索,關於那群黑衣蒙面人的,還有一些別的動向。」
安戈涅立刻做出傾聽的姿態。與此同時,一個念頭悄然浮現又沉沒:提溫的秘密好像就被這麼自然而然地糊弄過去了。
提溫恢復了往常的語調:「現場清理的報告基本出來了,有幾個傷重的黑衣人原本有生存希望,但在撞擊後,他們立刻選擇了咬破嘴中的毒囊自盡,防止泄露機密。再加上他們使用的設備和武器都難以追溯源頭,基本可以確定,他們是某個秘密勢力的直屬武裝力量。」
這點不讓安戈涅意外,她頷首後提出要求:「他們的裝備和那輛車的資料圖片能給我一份麼?」
哥利亞或許能辨認出來。
「沒問題,」提溫抬手操作一番投影窗口,而後繼續說道,「讓人比較在意的是另一點,從屍檢報告看,有幾個人……包括那個頭領,他們第二性別都是omega.」
安戈涅一震。
「不僅如此,他們的腺體都有接受手術的痕跡,第二性別生殖系統的神經基本壞死。」
「這是什麼意思?」
提溫也不避諱:「這意味著他們喪失了生殖機能,不僅僅是無法擁有後代,腺體損壞的人類即便嘗試與交|媾相似的行為,也不會有反應,更不用說獲得快感。」
「假定那位路伽是領導層面的人物,那麼可以推斷,這個組織可能以拒絕第二性別為主張,想要用武力撼動現有的秩序。這樣的團體並非第一次出現,至少第九共和國獨立初期,就有多起類似的……」提溫頓了頓斟酌措辭,「武裝組織發動的公共安全事件。」
「你可以說得更直白一些,在大多數人眼裡,共和國的那些人是一群恐怖分子。」安戈涅扯了扯嘴角。
她對許多年前的那些事件稱不上了解,但也略有耳聞。
「至少目前綁走你的那群黑衣人還沒有發動過別的襲擊事件,直接將他們定性為恐怖組織不太妥當,」提溫盯著她的眼睛,「而且,路伽似乎對你很重要。」
安戈涅繃緊唇線。
「我親近的朋友不多,我確實很珍惜他。因為他的自我犧牲,我當時才能從首都星逃走。我以為他死了,或是更糟糕的……成了某個alpha的囚犯。」她別過臉,盯著窗外首都星新區塊的景色。
「現在這樣……我反而不知道怎麼想了。」
提溫無言地等她消化完事實,面色略緩,這才以寬慰的語氣說道:「事件還沒有定論,他們沒能帶走你,很可能還會有行動。只要冒頭就會留下新的線索。所以放寬心,這次事件肯定不會成為疑案。」
哪有這麼安慰人的。安戈涅哧地笑了:「一般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保證不會再有類似事件發生麼?」
對方一聳肩,笑眯眯的:「我只是傾向於實話實說。況且……」
他綠眼睛閃了閃,戲謔的笑容加深,似乎漫不經心:「擔保不會再讓你遭遇危險的台詞,好像也輪不到我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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