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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心不在焉的態度不同尋常。安戈涅感覺得到,那個偶然她才能窺見一角的神秘殺手身份眼下蓋過了太空盜的作風。
「怎麼了,表情那麼嚴肅?」
他好像沒聽進她的問題,反而詢問:「現場的照片,還有嗎?」
「你恐怕得向提溫要。」
哥利亞點點頭便出去了,沒和往常一樣嫌和提溫打交道麻煩。
安戈涅心中生疑, 索性跟上去。哥利亞回頭, 冷肅的表情一瞬間軟化。他拍了拍她的發頂:「有結論了我會和你說, 你就不用來湊熱鬧了。」
她也顧不上抗議他摸她頭了:「什麼結論?」
他卻不肯回答更多,自顧自進了電梯, 只掃了一眼地選定目的樓層,似乎對這棟大廈的大致構造已瞭然於胸。
安戈涅邁出一步,險些追著衝進轎廂。
哥利亞愕然瞪大雙眼。
她硬生生收步, 看著電梯門在面前合攏,深吸一口氣。
哥利亞的反常表現讓她無端放不下心。他在她身邊時存在感強烈, 霸道地擠進她的日常,變成了她不知不覺習慣的一部分。
而現在,她忽然意識到,哥利亞其實是這兩個多月來建立起的新生活中最不穩固的一角。他願意充當她的護衛純粹只是因為他那份身為alpha對omega的喜歡。
她能用這份吸引力馴服太空盜哥利亞,讓他對她一再退讓,但那個潛藏在影子裡的殺手呢?
他對她的過去不感興趣,正如她並沒有主動探究過他的往昔。結果就是他們對彼此了解得太少,對話也總是止步於瑣碎的拉鋸和調笑。
在這個關頭,安戈涅無法確定下個暗殺名單上是否會有她的名字。她需要周全的保護,但如果哥利亞有離開的理由……
彈出的通訊請求終止她的憂思。
是此前拒絕與安戈涅直接對話的女伯爵易耘。
「閣下,我剛剛還在想是否要聯絡您呢。這實在太可怕了……您還好嗎?」安戈涅知道自己關切的聲調柔和甜膩得有些虛假,但無所謂,對方既然一改此前的態度主動找來,不會在意這樣的禮節性表演。
「還活著,我只能這麼說。」
安戈涅的印象里,易耘標誌性的就是那富有豐富起伏的聲調,帶有強烈的攻擊性。但現在她的音色喑啞,顯然哭泣過。
上次確認事態時,易耘的伴侶還在急救設施中。
安戈涅隱約感覺到發生了什麼,沉默片刻,才輕聲說:「請節哀。」
「我本來讓他也下車換替身上去,但他不願意,堅持那樣太假了,即便真的有什麼也會讓人起疑心。」易耘的氣息聲一下變得明顯,不知道是哂然苦笑,還是在抑制嗚咽。
手段老辣的政客對伴侶一往情深,愛人的死點燃心,促成原本難以想像的政治決裂。
這是個很好的故事。
但安戈涅止不住地揣測,易耘這份懊悔是否也是事後虛構的。如果她真的那麼在乎對方,並且確信自己會有危險,為什麼不堅持讓對方跟著來?
至少在決斷的那瞬間,易耘肯定認可了伴侶的邏輯:她的安全大於他的安危。為了保持替身足夠的可信度,他更應該留下。
這種了悟並非高高在上的批判。安戈涅相信處於相同的位置,她大概也會那麼做。
也正是這份急速的、透徹的理解,讓她意識到,她確然在向她討厭過的人靠攏。並不是掌權的人大都擁有相同的特質,而是權力會將擁有它的人塑造成相似的模樣。
安戈涅思緒跑遠和易耘失態都只是短暫的數秒,對方整理好情緒,清清嗓子:
「我必須為之前對您的態度道歉。事到如今,我就和您坦誠一回。我和艾蘭因多年面和心不和,叛軍突然拿我家開刀,他做了什麼他清楚。」
易耘表現得仿佛對艾蘭因遇刺的內情毫不知情。
這與安戈涅此前的揣測截然相反。但這次的暗殺對象除了前任國防大臣,其他兩個都稱不上艾蘭因的堅實盟友。這更像個表態:所有在次王子這一脈麾下效力過的權貴,都可以成為需要清剿的叛臣。
恐懼是把雙刃劍,可以逼人屈服,也可能促成意想不到的聯盟。
「我考慮過支持新冒出來的那個小子,但他把事情做得太絕。叛軍蠻橫又貪婪,恨不得把我們的一切都奪走。但您不一樣,我們可以相信您。」易耘聽上去坦率直白,但這話巧妙地把她只是不得已才選擇安戈涅的困境粉飾過去。
「我們?」
易耘笑了笑:「我不僅僅是代表自己來和您接觸。您應該猜得到還有哪些人。」
安戈涅控制著呼吸的力度,不讓這一瞬間流經她身體的緊張感泄露:「我需要做什麼?」
「請您儘快返回首都星,我會找合適的契機讓您公開露面。」
「為了穩定人心?」
「是,即便是普通市民如今也人心惶惶,已經有貪婪之輩囤積物資而後高價倒賣。」
返回首都星原本就是安戈涅打算做的。易耘開出的條件於她更像是天賜的助力。但女爵不必知道這點。
鮮少有人了解她和路伽是舊識,更是幾乎沒有人知道路伽對她並無殺意。在大多數眼里,她完全可能成為下個行刺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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