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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節蹭著她的側臉,又問一遍:「是什麼?」
「你給我的那把槍,」她回答完又有點惘然,「因為怕安檢的時候被發覺你送武器給我,今天我沒帶在身上。」
「嗯。」提溫滿足地應了一聲,好像她這麼親口陳述一次他就很高興了。他轉而回答她剛才的問題,甚至大方地附送了一些她沒有詢問的事實。
「永生的奧秘,生物科技部門秘密進行的項目課題確實可以那麼概括。項目主導者是戶瀨砂,其他兩人,卡廖和辛雫都沒有她那麼強的……信念?」
他仿佛覺得信念這個詞語和戶瀨砂放在一起很荒謬,笑了兩聲之後才繼續說:「而我是那個項目的意外產物,相較許多『兄弟姐妹』來說還算成功,但仍舊是個殘次品。」
安戈涅皺眉,他如果再念一遍殘次品,她恐怕就要忍不住捂他的嘴。
提溫表現得很坦然,又補充說:「我不是母親理想中的完成體,這是事實。我只擁有超出常理的恢復能力,卻並非真正的不死,而且也沒什麼超能力或者媲美兵器的戰鬥力。」
「這算兩個問題的答案,你問吧。」
他因為她的大方揚了揚眉毛:「第一個問題,你在政變之前和艾蘭因的關係。」
安戈涅張了張口,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是不能回答的問題嗎?哦,這個不算在提問的兩個名額之內,只是確認。」提溫笑眯眯地盯住她。
「投毒事件之後,我剛出院那陣整個人都很恍惚,艾蘭因很照顧我,也是我在宮中為數不多的依靠,所以我想辦法請求他讓我跟著他學習,當他的學生。這些傳聞你肯定聽說過。」安戈涅垂下視線,但這樣的距離,一低眸看到的便是提溫的胸口。
他身上是沒有傷痕的。這點和以前的艾蘭因很像,但原因截然不同。
提溫沒有追問,但她又補了兩句:
「那個時候我喜歡他,或者說仰慕依賴他。他很清楚我的心思,但從來沒有回應過我。現在……他對我來說更像一種習慣。」
提溫沒做評價,平靜地說:「第二個問題,如果西格不對你示好,如果你並不知道他可能與你有淵源,你還會為他動心嗎?」
這個問題就要難回答許多了。
有那麼一瞬,安戈涅有些埋怨提溫問這些刁鑽的問題。他好像很希望她就此主動提出終止這個遊戲。
過了良久,她才輕聲說:「我不知道。」
她呼了口氣,故作輕鬆地道:「我回答不上來,提要求吧。」
「不,你剛才已經給了我答案。提問吧。」提溫看上不在有意放水讓她。她不知道他從一個不知道里讀出了什麼。
安戈涅定定神,也開始踏入更加敏感的話題範疇:「你擁有超出常理的恢復能力,而非不死,這點他們是怎麼確定的?」
提溫眼睛閃了閃,為她迅速把握到關鍵有些為難。並非不願意坦白,而是煩惱該怎麼措辭才不會讓她不適。
她讀懂了他的表情,面色頓時有些蒼白,聲音又是無比冷靜的,仿佛抽離了所有感情:「不,我換個問法,我想知道你喪失大部分痛覺的原因。」
提溫笑了一下,放棄掩飾:「如你所想,是實驗的副作用。他們需要實驗數據,我這樣特殊的案例很可惜只有一個,試圖複製我的嘗試都失敗了。所以最後還是只能由我來。結果而言,比較常規的重傷和死法,還有一些不太常規的……我都體驗過。」
安戈涅聲音發緊:「你出生以來大部分時間困在的房間……就在實驗中心的地下?地下七層?」
她忘了輪流提問的規則,他也沒提醒,沉默了須臾後摸了摸她發熱的下眼瞼,平淡地感嘆:「你還記得。」
那是他們初見時提溫就和她共享的「秘密」,那個時候她對他的說法持懷疑態度。
安戈涅緊緊抿住嘴唇。她擁有不止一次死亡體驗,肯定比絕大多數人更能想像他經歷了什麼。可她也清楚地知道,她永遠不可能與他感同身受,沒有人能夠。
提溫將她的沉默理解為驚駭,輕飄飄地說:「好在我的身體很快忍耐到了極限,但又實在非常不願意死掉,所以主動拋棄了痛感,我真正感覺得到痛苦的時間其實——」
「可以了,你不用再說下去了。」安戈涅主動抱住他。
提溫明顯愣怔了須臾,原本無意識地在她腰間摩挲的手抬起來,頓了整整一拍才落下去回擁她。
他不習慣接受憐惜和同情,下意識地要用戲謔的說法消解自己的過去,於是和她碰了碰額頭,反過來笑著寬慰她:「可是真的很難感受痛苦之後,我又忍不住去追逐它,所以其實也沒什麼。而且有這樣的體質也不全是壞事。」
「即便母親引爆我身體裡的脊髓炸彈,我會不會真的在生物意義上死去?其實這是個未知數。況且,有了這樣悲慘的背景,我扭曲惡劣的性格也找到了合情合理的由頭開脫,還可以幫你偶爾擋一擋子彈,這樣也很好,不是嗎?」
「不好。」安戈涅搖頭,回答得斬釘截鐵。
提溫哭笑不得的輕鬆表情在臉上凝固成一張呆板的面具。他眨了眨眼,缺乏起伏地說道:「我不需要你憐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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