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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打造成文雅會客廳式樣的主艙室,一前一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像是有人誤觸電源關閉鍵,驟然冷下來。
安戈涅緩慢地吸氣,轉過身準備迎接艾蘭因的詰問。
銀髮侯爵將外衣交給侍者,沒什麼表情地向她走來,越來越近,直至與她擦身而過——
他就那麼從她身邊經過,就好像她是恰好矗立在他行進路線邊上的家具。
而後,艾蘭因一言不發地走到默認屬於他的那個座位上,調出不知道什麼文本,一臉平靜地閱讀起來。
安戈涅在原地乾等了片刻,繃著臉坐到了離他最遠的角落,閉目養神。
她原本以為艾蘭因在發了那樣的消息之後,多少會放低姿態,和她好好溝通。但他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態度。
這讓她原本有的那幾分心虛也消失了。沒理由讓她繼續當那個情緒率先爆發的丑角。
飛船離港,十多分鐘後進入平穩航行狀態。
沒有人開口。
安戈涅忽然睜開眼睛:「我很久沒睡好覺了,我進里艙休息一下。」
艾蘭因面前文本翻頁不停:「好。」
等安戈涅消失在了內側艙門後,艾蘭因的閱讀進度便徹底停滯。
而後非常突然地,他開啟扶手側邊的艙內通訊儀,簡潔地吩咐:「拿一些室內薰香擺件進來。艙室內有味道。」
侍者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遵循命令。
清雅的香氣很快在艙室內擴散。但本就不屬於嗅覺範疇的感官刺激源無法用這種方式掩蓋。
只有alpha能捕捉到殘存在空氣中的信息素。
是屬於安戈涅的omega信息素,原本是純度極高的清幽花香,現在卻混合著不協調的、不該存在的鮮明雜質。因為變化過於明顯,那完全就是一種粗俗的挑釁,刺激得知覺敏銳的alpha神經仿佛也跟著一抽一抽地跳。
頭疼欲裂。
艾蘭因閉了閉眼,再啟眸時,他看向安戈涅所在艙室的方位,良久良久。
※
安戈涅在飛船上最後也沒能睡好。
即便理性上覺得不可能,她總有點不安,提防著艾蘭因突然破門而入,數次在即將睡去的時刻突然清醒。
缺覺讓她的腦子比平時轉得慢。坐上陸空兩用飛行器大概二十分鐘,她才察覺到異常:
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不對,這不是去行宮的路!
安戈涅抽了口氣,猛地坐直,厲聲問:「這是去哪?」
艾蘭因看她一眼,並不作答。窗外是陰天,他整個人逆光,就連撥到身前的銀髮都蒙上了一層暗影。
她的聲音有些僵澀:「為什麼不是去行宮?」
艾蘭因回答時眼睛都不眨:「那里的排氣系統在整修。」
聽上去就在胡扯。
安戈涅快速確認飛行器儀錶盤:行駛速度太快,而且門鎖死了,沒有駕駛主系統權限沒法臨時解除。
但她不是alpha,本來就沒法和虛構作品裡那樣帥氣地跳車逃亡。
這一刻,安戈涅後悔極了。
她確實想要激一激艾蘭因,讓他給一點之前沒有的反應,挽回自己在他面前屢屢受挫的自尊心。如果可能的話,她也想讓他對她低頭服軟,借勢從他那里撬出一點實打實的好處。
信息素的變化瞞不過艾蘭因,她猜測他即便不悅,也不至於失態,最多冷處理晾她一段時間,同時禁止西格再靠近她。
他需要公主安戈涅,需要維持表面的和平,不會做得太過火。而且他太驕傲了,驕傲到仿佛什麼都不能夠讓他直率粗暴地發怒。
可她好像失算了。
艾蘭因有能力限制她的自由。從一開始就是。這是她與他離心的根源之一,而非關係惡化過程中的步驟。
安戈涅不敢立刻操縱終端求救,怕反而刺激到艾蘭因,於是用上對他最有效的說辭,即剖析利害:「如果你想要軟禁我,至少給我一個正當的理由。而且,我行蹤成謎會引發很多不必要的揣測,還有質詢和施壓。」
「誰會那麼做?」
「比如……關心我狀況的民眾、高度關注我的媒體平台。還有,」她遲疑地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繞開了西格的名字,「反抗軍那里。」
反抗軍這個詞語出現的瞬間,艾蘭因的瞳孔里像有火星陡然迸發。
他隨即寬容地笑了,好像她犯了個無傷大雅的有趣錯誤。他以給出難題線索的口吻徐緩道:「剛才在空港同時出發的飛行器還有一輛,目的地是行宮。行駛記錄能證明確實將乘客一名送到了那里。行宮的人也都會證明公主安戈涅確實在那里。」
「只是我由於過於勞累,外加驚嚇過度,不幸病倒,因此不便露面是嗎?」
「可以是那樣。」
安戈涅咬咬牙,一秒改換更柔軟的態度:「你不要這麼嚇我。你真的沒有必要弄這一出綁架一般的戲碼。」
「有沒有意義,由我來決定。」艾蘭因輕聲說。
他沒有動她一根手指頭,但這個瞬間,在他的注視中她居然生出緩慢窒息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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