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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對他果真缺乏好奇心。合作夥伴之間就該這樣, 給彼此留出保有秘密的空間,相處才會融洽。
然而安戈涅真的那麼識趣, 提溫又無端有些不痛快。
「為什麼要阻止他們?」問出口的瞬間,提溫難掩驚訝。
詞句自作主張地從他的嘴裡跑出來,他沒必要問的,反而顯得過於在意,像有意求證什麼。
安戈涅反應了數拍才明白他在說哪件事:首領命令手下把提溫扔下車的時候,她擋在了他身前。
她沒想到他那時也醒著,一時間答不上來。
「受擊後我還有意識, 只是身體動不了。」提溫補充細節, 同時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漫出來的求知慾像鋒利的小刀,能將人剖開看清楚。
要被看穿的緊張感迫切地攥住安戈涅的胸口, 讓胃袋都隱隱翻騰。再一想,她都覺得這反應莫名其妙。除了死亡開啟的時間回溯,她根本沒有需要對他隱藏的。
她隨之意識到, 他們的對視其實早就可以結束。
可提溫還維持著把她護在牆角的姿態。即便她想挪開視線,也只能重新看他身體的其他地方——染血的衣裳, 為她擋槍新添的創口。
而對方這時又問一遍,更加直白:「你並不知道我沒有死,那時候我怎麼看都只是一具屍體。為什麼還要保護我?那對你應該沒有好處。」
「沒有為什麼……」安戈涅含糊道。
不給提溫繼續追問的機會,她反將一軍:「你又為什麼要保護我?甚至因為我暴露了那麼重大的秘密……對你又有好處嗎?」
提溫語塞,這沉默讓他們之間微妙的難堪加劇,她身體裡七上八下作亂的情緒更是囂張。
砰!重物從外錘擊變形的車門,兩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追擊開始沒多久,你就因為碰撞失去了意識,你並不清楚我之後是否受傷,其他的你更是什麼都不知曉,」提溫快速和她統一說法,「我的體質確實不好泄密,你應該不想被集團盯上。」
安戈涅頷首:「我知道了。需要敲暈我嗎?」
他神色奇妙地看她一秒:「裝暈就可以了。」
「哦……那我暈了。」她作勢往地上軟倒。
「容我失禮,」提溫抱起她,同時揚聲提示營救的人,「在這裡。」
安戈涅將臉往他的胸口靠,以便營造昏睡的假象。她隨即想起什麼,稍微回撤。
提溫垂眸看她。她還是低著頭:「會壓到你的傷口。」
「多謝體諒,但沒關系,」他淡淡回答,「我幾乎沒有痛覺。」
※
安戈涅原本感覺還好,但一脫離損毀的醫療車,大群穿著醫療制服、反抗軍軍服的人便圍攏過來,對她嘴裡各講各的。
再加上脫離險境的實感終於湧上來,腦子裡始終緊繃的一根弦鬆開,她真的有點暈了。
木木地被架進飛行器內躺下,她半闔眼瞼,疲倦得一句話都不想再多說,更不用說關心身周是什麼環境。
「安戈涅!!」
溫暖的手撫摸她的額頭和臉頰,指尖正發著抖。
她抬起眼皮,喃喃:「西格?」
不是幻覺,西格半跪在她身側,臉色蒼白得可怕。
「我沒事,真的沒有……」她反過來握了握他的手,強打起精神。疲敝的思維稍恢復運作,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
「你過來不要緊嗎?」
以他的身份、還有反抗軍內部對她的敏感程度,西格直接親身過來追人恐怕會引起非議。
西格吃痛地繃起臉,不做聲,堅決地搖頭。而後,他像是驟然驚醒,有點語無倫次:「受傷了沒有?有沒有哪裡痛?」
「醫療檢查就交給專業人員。您先放開殿下。」提溫驀地插口。
西格好像這才想起一起援救回來的還有這麼個人,立刻板起臉,收斂外溢的擔憂之色。
醫護人員輕聲請示後,將安戈涅推到隔斷另一側做快速診察。
西格視線追著擔架床消失在屏障後。他剛才觸碰過安戈涅的手垂落身側,驀地收緊握成拳,帶著強烈的自我厭棄和惱怒。
「她沒有大礙,身上的血都是別人的,最多是一些磕碰的皮肉傷。」提溫輕描淡寫地寬慰道。只聽口氣,很難相信他也是親歷者。
「就算是皮肉傷也——」西格閉目緩了緩口吻,從頭到腳看了提溫一遭,「你也去檢查一下。」
「不用。」
提溫態度乾脆,站姿也不像是負傷,西格便沒堅持,徑直問:「綁架者是誰,你有頭緒麼?」
「很遺憾,我也不清楚。他們的設備和武器都是流通很久的經典型號,很難追溯源頭。不過,從他們的言行可以判斷,他們只是受命劫持公主殿下,而非殺害她。但對我,他們必要時會下死手,相當漠視法律和外交常識。」
「他們很清楚安戈涅的行蹤,事發時她明面上使用的飛行器已經離開。但他們還是直衝使館。另外,闖進使館前一整個區塊都恰好斷電,從那裡追查或許會有線索。」
「已經在查。但只是斷電就能讓——」西格收聲,到底在提溫面前給聯盟留了一點臉面,但他顯然對使館的薄弱安保極為不滿。
「我也想知道使館是否有內應,交給我處理。」提溫唇角上翹,但他半張臉都還覆蓋著血污,這麼一笑就有些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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