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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忽然一陣頭暈目眩,心臟像是被誰狠厲捏住般爆裂的痛,原本紅潤的臉色轉瞬間變得蒼白無比,一層冷汗沁出,逼得他不得不順著牆壁緩緩蹲下,彎著腰難以自處。
而在他周圍,一團團灰黑色的霧氣出現,如鬼魂般漂浮在這片紅與黑交織的、陌生無比的界域之內。
「滴答。」
水滴聲突兀的出現在已然寂靜無比的環境中,一聲,又一聲,清晰的令人心顫。儘管連睜眼都似乎要抽乾全身的力氣,但林笙還是費力的辨認出——這哪裡是水,分明是一滴一滴鮮紅至極的血,紅的刺目,讓他的神色驟然凝重。
看到這種詭異的景象,林笙根本不敢踏進臥室,可他也不敢留在衛生間,而就在這時,周圍的血滴倏然加快了下落的速度,最後竟然成串如雨水般嘩嘩滴落,大片大片的灑在地上,逐漸形成一個人的身形。
毫無疑問,沈暝初已經來了,林笙只希望此刻自己還是那個茅山小道士,一紙符籙貼在鬼王的頭上,至少還能爭取時間逃命。
「夜,你能把我的道術還給我嗎······」
林笙在心裡哭唧唧,他還不想死呢,這翻車的方式未免也太悲壯了點!
「抱歉,林笙,茲事體大,這不是我可以做決定的事。」
夜果然隨叫隨到,只不過,並沒有卵用。
「你要是現在不把道術還給我,恐怕你就真的要「復活」我了······」
林笙心裡話還沒說完,一聲輕笑在空蕩的浴室驀然響起。
這笑聲出現的如此突兀,飄飄渺渺的,輕輕落入林笙的耳朵里,讓他的心「咯噔」一跳。
這笑聲,太熟悉了。
血液匯成的人形忽然在地上緩慢的有了動作,像一張血片從地面剝離出來,飄飄蕩蕩的從林笙的腳邊飄到了林笙的眼前。而後模糊的血片漸漸出現五官,從朦朧到清晰,一點一點變得鮮活,最終形成了那張讓林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臉。
那張臉沖他揚起唇角,露出柔和的笑意。
他說。
「好久不見,我的——笙、笙。」
沈暝初溫柔注視著他,彎起的瞳眸含著笑意,仿佛天生痴情種,可若是認真探尋他的眼底,便會發現他眸底漆冷,陰毒宛如蝕骨,叫人毛骨悚然。
與他對上視線的瞬間,林笙瞳孔驟縮,下意識的想逃。
在小說《鬼王》的世界裡,林笙和沈暝初朝夕相伴了許多年,所以他深刻的了解,沈暝初偽善多情的外表下,潛藏的是極端的陰毒和殘忍。
在《鬼王》的原劇情里,因為被沈暝初附身太久,導致原主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上幾多鬼氣,隨著鬼氣越積越多,到後面肉體和靈魂逐漸剝離,精神也越發恍惚和割裂,無意識做出傷人之舉,惡積禍盈。再加上自身陽氣早已被沈暝初神不知鬼不覺的渡走,心神俱傷,最後被迫半隻腳踏入鬼門,被茅山同門無情拋棄和追殺,隨著沈暝初一起墮入奈落深淵。
但是在林笙進入那個世界之後,自然不會遵循曾經的悲慘設定,最後不僅保存著自身完整的意識,還因為意外獲得了讓陽氣和鬼氣在體內平衡共存的體質,茅山法術也因此機緣飛速長進,最後夥同自家茅山兄弟一起,在最後一刻狠狠背叛了沈暝初,親手將他送進了地獄。
可,沈暝初是鬼王啊,地獄只能將他關住片刻,若是想逃,他可以化作千萬縷陰氣,在天上地下的每一個縫隙間遊蕩。
「笙笙,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
沈暝初語氣森然又詭異,血色的身體突然出現了幾道裂痕,汩汩的鮮血從裂痕中往外滲出,在空中化作數道血線,向著林笙的四肢百骸蔓延。
「不要·····」
如果被這些血線纏住,他便會被迫和沈暝初融為一體。若是他現在的凡人之軀被沈暝初霸占,那便真是毫無還手之力了。
血線千迴百轉的纏繞上了林笙白嫩纖瘦的脖頸,只要沈暝初願意,他可以隨時收緊這些血線,然後林笙漂亮的天鵝頸便會直接斷做數截,暴殄天物。
「笙笙,我真的不捨得傷害你,就算你曾經那樣背叛過我,我也還是——很、喜、歡、你。」
雖然依然是半透明的狀態,但沈暝初的整個身體都具象起來了。他的個子很高,墨色的緞子衣袍微揚,血紅衣帶半系不系,烏黑長髮不扎不束,飄飄逸逸的垂在身後。他的五官立體完美,他沖林笙露出笑意,明明極力展現著溫柔,卻難掩死氣和陰鬱。
他突然向林笙伸出手,修長的指甲蒼白又尖銳,在林笙的下頜上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印記,然後用同樣的方式,勾勒出他整個眉眼的輪廓。
很痛!
一接觸到對方指尖冰涼的觸感,林笙便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廝絕對是打算弄死他,然後把他做成傀儡綁在身邊每日折磨!
靠不上系統幫忙,他便只能自救了。
「暝初,好久不見。」
林笙無辜的眨著瑩潤的雙眸,白嫩的雙頰微微鼓起,唇角彎彎,便是巧笑嫣然,顧盼神飛,一如他們初見時那般純真。
要儘量讓沈暝初記起曾經美好的那些時光,最好把背叛的事忘得乾乾淨淨。
但這顯然不太現實。
林笙感受到下頜的力度加重,脖頸、手臂、腳踝處千絲萬縷的血線纏的更亂更密更緊,幾乎要把他如蠶繭般完全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