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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那一番話,她刻意揚起了的幾分笑意,竟是令他這般的傷心。
她真的只是將自己當作了成婚的對象,並無一絲的真情。
可他知道,在此時此刻,他不該去計較這些。
也沒有辦法去計較這些,明日午後行完天葬之禮後,他必須要回到明軍之中。
努爾哈赤緩緩地吐了口氣,驅除了困擾了他一夜的繁複思緒,認真的隨著薩滿給莽色督珠乎祈福誦經。
.............
莽色督珠乎的天葬之禮乃女真最為受人尊敬的老薩滿親自送他。
袞代本做好了準備,他們都在遠處一處空地上繼續跪著誦經。
可在老薩滿在空曠無人的草地上發出嘹亮而寂寥的高呼聲時,她還是忍不住的愴然淚下。
淚如雨下,心如刀割,可她跪於原地,依舊是不停的為著自己的阿瑪祈福,望來生他得償所願,幸福順遂。
這一刻,聽著周邊那低沉而莊重的聲音,她無比的希望世間真的有天神,從而聽到她們衷心的禱告。
在將阿瑪送走以後,袞代日復一日的重複著以往的生活。
直到一場綿延的大雪覆蓋著遼闊無際的草原之後,沉寂了許久的戰事被瞬間打響。
這一次,富察家族再也不能如當初一般盡力的讓自己獨善其身。
萬曆十一年(1583年)二月,李成梁再度發兵攻打王杲之子阿台。(來自百度)
二月春風,春草深深。
一年復一年的春色,一年又一年的春風。
袞代懶散的倚靠在院子裡的搖搖椅上,身子上蓋著一張二哥前歲送來的他親自獵到的狐皮縫製的毯子。
不同於她神色的怠倦,她的手上是全然地尚未洗乾淨的鮮血。
根本洗不乾淨。
「你們幾個也去休息一會兒,時間怕是不多了。」
她側過臉對著佐佐幾個侍女說道。
只是她話音剛落,一個小子跌跌撞撞的奔跑而來。
「姑婆,小姑婆,尼堪外蘭來啦!」
此戰,幾乎是明晃晃的針對著古勒城,侄兒阿台被幾個哥哥扶持,如今已經是個成熟的城主了。
可明軍來勢洶洶。
袞代記不清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記得歷史上說尼堪外蘭通敵。
佐佐幾個侍女神色一凜,就連門口她隨身的護衛也都緊繃了身子。
袞代伸手攬過阿台的兒子,將他抱在懷裡,深深的吸了口氣。
春日的陽光籠罩在身上,看似溫和,實則不見半點兒溫暖,滿腔的寒意裹挾著她。
...
戰火將原本修建好的古勒城摧殘的殘破不堪,方圓十里儘是死人。
古勒城裡的孩子們每個人都臉上帶著灰塵,小小的年紀不會喊阿瑪額娘,但卻知道時時刻刻的手中捏著小刀。
男子們幾乎都穿上了盔甲,日日參與戰事,從一開始的緊張和惶恐,到現在袞代只能瞧見他們充滿了戰火灰塵面龐下的麻木。
或許可以守住自己的家園的,只要她今日能成功的話。
就在她手中捏緊了藥包朝著阿台的書房前去時,忽地,身後的城門竟是被人打開,又忽地快速關上。
袞代轉過身,看到了熟悉的兩個老人。
一個和努爾哈赤極為相似的是他的父親,愛新覺羅塔克世,另一個也是熟人,阿台福晉的爺爺覺昌安。
袞代作為晚輩,當即頓住了身子,轉身朝著兩位老者走去。
「您們竟是來了,袞代給兩位請安。」
塔克世最是滿意自己的這個媳婦,此刻原本緊繃的神情也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慈愛的笑容。
「袞代格格快快請起。」
袞代微笑起身,對著兩位老者說道:「兩位這個時候前來,可是有事情要尋我侄兒阿台?」
「是啊,是啊,時間有些緊迫,勞煩格格帶路,我們且有要事尋城主。」
袞代心中輕輕一動,說道:「請隨我來。」
不遠處,那一雙狠毒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那不斷遠去的俏麗背影。
明軍的駐紮離著古勒城不遠,甚至很是接近,不到十里的距離。
此刻駐紮雖然簡陋,但是什麼都俱全。
舒爾哈齊此刻早已長成了男人,他甚至和哥哥差不多高,只是神色間和大哥相比還帶著幾分稚嫩。
「大哥,阿瑪這次去有把握嗎?」
兩兄弟立於高牆之上,眺望著遠處漆黑的古勒城。
舒爾哈齊遲疑的看著自己的大哥問道。
努爾哈赤內斂的目光眺望著遠處,腦海之中卻浮現出了袞代那日哭的不能自已的模樣。
若是古勒城破,她也不知道會哭成什麼樣子。
他甚至在這一刻想要到她身邊去。
舒爾哈齊看著大哥的神情,想起了那前幾年見過的,那漂亮的不似凡人的嫂嫂。
但這個時候,樓梯上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和士兵請安的聲音。
李成梁,一個將女真族幾乎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遼人。
努爾哈赤帶著弟弟上前行禮。
他如今越發欣賞努爾哈赤,甚至時常將他帶在身邊,此刻他神色隨和的走到了方才努爾哈赤站立的位置上,眺望著遠處的古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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