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袞代並未上前,也並未讓自己的護衛們上前,她只是轉過身,走了兩步,接著盤腿坐在了草地上,身後的護衛們瞧見了,紛紛學著她的模樣。
混合著男女聲的送往生者的吟唱響起,縈繞在這充滿了血色和哀泣的上空,撫慰著活於人間之人的心傷,也祝福著往生者來世安康。
最後,一場大火送走了草原上的老狐狸,也送走了他身邊最為忠心的部族們。
孟古哲哲渾身是血,她的懷裡揣著阿瑪身上的蠟串。
袞代起身,翻身上馬,帶領著所有人朝著原路返回。
因其葉赫部歸降於明軍,所以對於首領的去世,竟是無人敢為其舉行喪禮。
得了消息的孟古哲哲很是傷心,抱著被子哭了一夜。
直到到了傍晚,屋外亮起火把的時候,她這才擦了擦眼睛。
袞代的院子裡點滿了火把,一個薩滿的吟唱響起來的時候,女子渾身一震,隨後顧不上踩鞋子便撲到了門口,打開門便是瞧見了在夜色里的喪禮。
努爾哈赤連夜趕至,此刻沉默的翻身下馬,走到了袞代的身邊。
袞代此刻正站在院子門口,瞧著院子裡的葉赫部的部眾皆一臉蒼白的跪於地上,跟著薩滿祈福誦經。
努爾哈赤的到來並未驚動任何人,直到他擋住了夜風,袞代才瞧見了他。
她沉默的注視了男人片刻,第一次略帶著疲倦的,女子伸手拍了拍男人肩膀處飛落的一瓣野花瓣。
那封信她今晨終於是得到了空隙瞧了。
她拆開信封,裡面男人逐漸鋒利成熟的字跡躍然紙上,說是那條那條鄂倫春獵犬能陪著她,當初離開她的獵犬,如今終究是歸來了。
她幼年時養的阿瑪送她的獵犬,就是鄂倫春。
她收到過許多的禮物,但這條獵犬也是特殊的,鄂倫春本就稀少,更何況和她幼年時養的那條狗極其相似的一條?
他費了多大的力氣和精力?
她理當是應該感謝的。
「怎得這般深夜前來?」
女子低低的問道。
努爾哈赤轉眸從院子裡瞧向了身邊的女子,隨後又抬頭,看向了遠處黑藍色的天幕,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隨意。
「我極是想你,便尋了個藉口就來了。」
袞代:「........」
她看著男人俊美如雕塑一般的側容,竟是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你今夜是否還有其他的事情?」
他繼續開口問道。
袞代一愣,看了眼院子的場景,遲疑了一下,說道:「今夜我是專門空出來時間....」
「那就是沒事兒了。」
男人神色淡然的說完話,隨後轉過身,牽起女子垂在身側的手,便朝著屋外走去。
佐佐當即看向了自家的主子,她神色未變,卻沒有阻止,只是隨著他走了出去。
「你可用了膳?」
男人快了她半步,嗓音在這夜色裡帶著醇厚的低沉。
「吃了一些。」
「嗯。」
「你要帶我去何處?」
袞代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低聲問道。
他倒是越發的大膽了,剛認識的少年在她面前總是內斂克制的。
那個時候她對他是充滿了好奇和欣賞的,但一定是要遠離的。
到了如今,她知道她該嫁給努爾哈赤了,就是家中的兄長們都在勸說她,今時不同往日,她也到了該出嫁的時候了。
對於努爾哈赤她的心態也早已發生了變化,他的本事她見的不能再清楚了,他對於她的喜歡卻是令她震驚不已,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到了現在,她心甘情願地嫁於他,卻不想去想日後和別人同侍一夫時,自己該有多噁心。
這令她無所適從,令她恨不得自己消失,早也不去接受那樣的場面。
那夜努爾哈赤的話令她在意,卻又令她燃起了幾分期許。
又或許是那日下午的時候,舒爾哈齊告訴她的話,令她確實產生了幾分以往從未有過的希望。
那鄂倫春獵犬竟是努爾哈赤這兩年休息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去山上採摘一株名為茶娜其其格的花,有時候甚至要耽擱一夜的時間,一點一點的累計,直到如今前月,他用這些錢買了一條鄂倫春獵犬。
她沒想到,他竟是這樣來買了這條獵犬。
實際上,依著他現在的家當,大可不必如此,甚至他一揮手,多的是有人來給他摘草藥。
她的內心想著,這不過是如此精明的男人來獲得她歡喜的手段罷了。
可在這一刻,看著男人的背脊,還有他拉著自己的雙手時,心裡竟是有了一點點的柔軟。
男人到了寨門口,一聲口哨,他的駿馬便自己走了出來。
袞代:「.......」
然後男人微微轉過身,目光確認一般的瞧了眼女子。
「你做什麼?」
男人不答話,牽住她的手鬆開,隨後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肢,一個用力就將她放到了馬背上。
「我自己有...」
袞代生怕他也翻身上馬,就要下馬。
誰知男人竟是拉過了馬韁,就這麼牽著馬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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