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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錢寶貴沒回來,翌日蘇禾上工,眼睛下有了黑影。閨蜜也聽說她跟婆婆吵架了,幹活時一邊揮舞鋤頭一邊關心的問情況。
「昨晚錢寶貴回沒回?」
蘇禾搖搖頭,她接著問:「你倆到底是咋了?這結婚還不到一年呢,現在就因為孩子的事兒爭吵是不是太早?多少人結婚三五年才懷孕,你倆年齡都不大,這是急什麼?」
「……」蘇禾沉默著,說實在的,她也不知道錢寶貴到底什麼心思。「你說,一個人變的真那麼快嗎?」
「你家錢寶貴?」
「對啊。忽然間換了個人似得。」有些話平日是不會說的,可如今真的滿腹疑慮,忍不住就說了出來。
「不誇張,以前我放個屁他都不嫌,如今看我哪兒都不順眼。」
一個人不愛你的時候,你呼吸都是錯的。這話從古至今都適用。蘇禾雖然生活在七十年代,但思維並不局限。知道這一系列的問題在錢寶貴身上,並非她做錯了什麼。
「也許,等以後有孩子就好了。」
「屁話。現在都這德行,橫看豎看我不順眼,有了孩子只會更嫌棄。」
「怎麼會。兩口子過日子,不都是這麼著嘛。先是互相吸引,然後結婚時間長了煩了膩了。等以後生了孩子,孩子就把倆人拴在了一起。」
道理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一代一代的人也大都這麼過的。可蘇禾接受不了。
「不是那樣的。他們一家是已經想好了算計我,我也絕不這麼憋屈過一輩子。」
「有啥憋屈的啊,不都是這樣嘛。他敢挑刺你也挑他,大不了干一架,誰怕誰。」
「不是怕誰、是……」
她忽然不說了,低頭揮舞鋤頭幹活。兩口子過日子真的都是那樣的嗎,怎麼聽著都感覺難受。沒有誇讚,沒有喜歡,只有被孩子捆綁在一起的日子。你看我不順眼,我跟你吵一架。這日子想想都怕人。
「禾禾、你別想那麼多。過日子啊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你別慫,只要錢寶貴把工資交給你,等以後你們有孩子了就好。」
閨蜜還是如此勸,蘇禾默默不吭聲。之前錢寶貴的確是將工資交給她的,可這個月他已經連續好多日子不在家。十五號開資,今兒已經十九號。別說工資了,人影她都見不著。
一上午幹活,中午和婆婆前後腳進院子。以往都是她做飯,今兒她照常洗了手拿盆去舀糧食。
如今的糧食全都是定量,一家四口兩口吃供應糧,她和婆婆吃大隊。糧食統一放在婆婆住的屋子,她掀簾進去發現糧櫃今兒居然掛上了鎖。
本來是冷戰不吭聲的,可這不說話可沒辦法。她抬腳出去,院裡婆婆在洗涮。
「開櫃拿糧。」
女人沒多言,起身拿鑰匙打開了糧櫃。但沒讓她自己舀,而是老太婆給她舀了半瓢粗糧面。
粗糧顏色非常陳舊,蘇禾之前都沒見過。而且她剛才看到已經生了蟲,這麼點也只夠做糊糊的。
「下午還要上工的,這做稀糊糊哪兒來的力氣?」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一個月就這麼點兒糧,你之前那麼大手大腳的,月底也不就只能喝糊糊嘞。」
「昨兒還有玉米糝的,今兒怎麼不見了?」
女人下意識的撇過臉,「換粗面了。要不是換粗面,這接下來十天根本吃不到。」
「之前都夠吃的。這個月那糧食明明也夠的,你幹嘛瞎倒騰。」
「啊、有你這麼跟婆婆說話的嗎?」女人忽然扯著嗓子開嚎:「哎呀,我沒法活了啊。剛進門的小媳婦當了我的家,兒子的工資一分不給,家裡糧食也弄的不夠吃。我好心好意換粗面回來還被罵,兒媳婦欺負人啊。」
這嗓門,短短不到一分鐘就吸引了不少吃瓜群眾。而且這話句句占理,這時期的確沒幾個兒媳當家的。
「蘇禾,婆婆給什麼就做什麼好了。」
「是啊。你們之前吃的好,月底了就賴一些也沒啥,都是這麼過的。」
婆婆背後有高人啊,蘇禾立馬意識到這一點。這女人之前講話都是著三不著兩,今兒這一系列的動作,絕對有人教的。
先是將家裡的糧食換了生蟲的粗面,接著哭訴她拿著錢寶貴的工資不上交。她今兒這目的不止是讓她只能喝粗麵糊糊,更是衝著錢寶貴之前的工資。
意識到這一點,她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抹眼淚示弱,以此爭取輿論風向。可她這人從小到大就沒用過這樣的招數,一時間頓了一下才抬手揉眼。
「娘,上個月除買了寶貴的口糧外我還給了你五塊錢。以往每個月口糧都夠吃,昨兒你忽然將玉米糝、高粱米都換了粗面,而且粗面還沒之前的糧食多。兒媳也不知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沒哭,裝柔弱假哭她一時間完不成,但該說的情況還是得說。一個大隊就這麼大,她得生活一輩子的地方。不能任由這老婆子污衊潑髒水。
如果她們一家三口打的主意是讓她淨身出戶,她得爭取輿論支持。錢已經給你,剩餘的也花了,反而是你們欺人太甚。本就是玉米高粱等粗糧,卻還嫌不夠,換成了更不好的已經生蟲的粗面。
「這也不是災荒年,何苦連玉米高粱都換了。」
「是啊。白面沒得吃,可也不用吃生蟲的粗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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