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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口袋裡是玉米面,她將白面和玉米面摻和起來,溫水和面烙餅。找了找他這沒蔥,花椒也沒有。
這日子怎麼過的?要說窮吧,白面那麼多。要說豐富吧,連根蔥都沒有。哪怕有根野蔥也好啊。
默默嘆口氣,她轉身出去循著記憶找到了那片長著小頭蒜的地方。大晚上的也看不清,乾脆連著雜草一起薅。鬍子眉毛一把抓,很快弄了一大捆。她抱著返回,進屋後將東西放在笸籮里遞給了他。
「撿一撿。」
「哦。」
他在炕上坐著分撿野蒜,她在地上揉面擀麵。將和軟的面擀成一個大面片,倒上少量食用油,將分揀好的小蒜洗淨切碎撒在上頭。
從一頭捲起,用刀切成等分的小劑子。拿起一個朝兩頭拉扯,拉長後再盤起來,然後用手來回壓幾下,一個小餅就成型了。
此時鍋里的稀飯也熬好了,她將鍋端開,重新放了一口鐵鍋開始烙餅。也不捨得放油,就那麼干烙。
烙餅的間隙給他盛了一碗稀飯,孟宏志看她那麼烙,心想肯定梆硬。不過也非常好了,那麼多夠他吃兩天的。
很快她烙了一張出鍋,用刀切了兩刀給他用碗盛著端到跟前。餓了,他用筷子夾起一塊送嘴裡。
嗯?居然鬆軟咸香非常的好吃。很快碗裡的稀飯和餅子全進了肚子,飽了,可是還是很饞。肚飽眼饞,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天。
「晚上吃多了容易積食,明早你熱了再吃。」
「哦。」
好像被發現了,他臉上忽然間熱的很。太沒出息了,一塊兒烙餅一碗稀飯,他之前那股頹廢氣息一掃而空,幸福的直冒泡。
蘇禾一邊唾棄自己,一邊給他把食物全都放好。順帶將鍋碗刷乾淨,灶火用煤面子壓住,明天捅開就能熱飯。剛才燒飯的時候順帶燒了水,空空的暖壺也給他灌滿提到炕跟前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我走了。」
「謝謝、」
倆字出口她早沒了蹤跡,好像在跟誰置氣,反正看著不太高興。可她處處妥帖,不像是他得罪了她啊。
第一次,一晚上沒睡好,半夜醒了還在想她為什麼不高興。翌日吃著她做的飯,寫方案的時候效率低下,一整天動不動就走神。
她為什麼不高興,她今晚還來不來?
「孟宏志,你毛病吧。趕快寫方案,再寫不完今天得加班。」
自己抬手拍了自己一下,低頭集中精神開始寫東西。等寫完發現天色早已暗沉,大隊的人應該已經下工。
自己熱了飯吃,嚼著烙餅非常香,但還是沒敢多吃哪怕一塊。吃著她做的飯,視線一次又一次的抬頭望向門口。
沒來、上廁所睡覺,躺到炕上了才注意自己失落的心情是為什麼。默然苦笑一聲,強迫自己躺倒睡覺。
今天不用操心做飯,腿疼的沒之前那麼厲害。寂靜的里,腦海中是她利索的給他做飯的身影。
「是感激吧?」
翌日的烙餅和稀飯吃了兩頓,午飯吃完本來是要洗鍋的,公社那邊臨時過來找他去看施工現場。等回來時天已黑透。
站在窯洞口,腿疼的又麻又木,仿佛他此刻的心。那個蝸居之處漆黑一片,夜涼如水,沒有人在等他。
機械的掏出鑰匙,慢慢的插進鎖孔、心裡麻木手上動作也麻木的好似機器人。進去後沒點燈,摸索著坐到炕上。好幾天沒洗衣服了,他都能聞到身上有不好的味道。
為了補償他今天的勞動,挑水的給他擔了三擔。水缸里滿滿的,桶里也滿滿的。這些有人告訴他,可他此時卻連換衣服的力氣都沒有。麻木的躺炕上閉上眼睛,任由自己這麼餓著肚子發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在他這裡失去了意義。思緒飄飛,一顆心好像在寒冬的夜裡。冰冷的什麼都無法思考。忽然間不知道自己堅持什麼,要不就這麼爛在這黑暗裡拉倒。
「咚咚、不在家嗎?孟宏志、」
他猛地睜開眼睛,心臟在這一刻噗通噗通跳了起來。他撐著麻木的身體坐起來。
「我在家。」
「怎麼不點燈?我、」
「腿疼的厲害,我沒下炕。」
從被舉報,朋友遠離妻子與他劃清界限,他就再也沒再任何人面前流露過一絲絲的脆弱。就是腿斷了胳膊斷了,他也依舊或輕笑或無所謂的出現在人前。但這一刻他自然說出了自己的窘迫,怕她會誤會而轉身離開。
不出所料的她進來了,摸索著找到火柴後點燃了桌上的油燈。一手拿起油燈,一手捂著那微弱的火苗,輕輕的走到了他面前。光亮如利刃般撕裂了黑暗,一抬頭就看到她關切的容顏。
「又摔了嗎?」
「沒。下午去施工現場了。」
這話都不知怎麼就出了口,說完他臉色泛起了紅。四年了,不是一直都很堅強的嘛,怎麼會說出如此軟弱的話,還是對著一個跟他非親非故的女人。
「就是不想動。」
蘇禾默默點點頭,目光在他打了石膏的斷腿上仔細瞧了瞧。石膏處腿上的肉被擠壓,看著就覺得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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