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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她如何喊,那父子倆拉著板車一步不停。此時雨停了,也就零星的幾個雨點。這里這麼大動靜,許多人都被驚到了這邊。
路上遇到那相處好的,或者沾親帶故的,誰問老漢都是一句:「哎,沒辦法。一天天的找事,罵人。我家禾禾又不是那逆來順受的性子。」
這話,明著說自己閨女忍不住,暗裡說錢家磋磨人。已經離婚了,一個大隊裡絕對得爭取輿論。這是個唾沫星子淹死人的時代,有理不能不說。
等錢老婆子反應過來肯定要拿生養說事,得先給大家個印象。蘇家的閨女不是因為不會生離婚的,是因為被磋磨的實在受不了。
雨停了,父子幾人拉了三趟將東西全部拉回蘇家。最後走的時候錢老婆子氣的在街門口大罵,一腔心疼全化作了憤怒,什麼難聽罵什麼。那蠻狠不講理的潑皮樣子給吃瓜群眾留下了深刻印象。
「原來她是這樣的人。我的天,關上門蘇禾不知道受了多少磋磨。」
「今兒連衣裳都不讓蘇禾帶走。」
「太欺負了吧。」
「難怪離婚了,擱我我也氣死。」
吃瓜群眾的議論,讓躲到現在才回家的錢洪亮聽了個正著。男人臉色鐵青,聽著他媳婦罵的那些,恨不能過去狠狠揍她一頓。
死女人,什麼時候都不知道個輕重。就你這麼一鬧,錢家別說在大隊,在整個公社都出了名。
「行了,給我回家。」
「老頭子,你可算回來了。你不知道,她把家裡東西全搬走了。」
聲兒越來越小,錢洪亮拽著她進了院子,反手關上了院門。「老頭子,老頭子,你拉我幹什麼啊、我非……」
「錢沒留下、東西沒留下、名聲也沒了。你到底在幹什麼?」
錢老婆子被他吼懵了,咋地又是她的錯嗎?「不是、我搶了,沒搶過。錢、我也沒見錢啊,啥錢啊我不知道啊。」
「蠢貨。」
男人罵完她抬腿進了屋子,她愣在原地懵逼二五零。她又錯了嗎,怎麼又錯了呢?當閨女時她就錯,當了媳婦她還錯,怎麼當婆婆了還是她錯呢?
「做飯去。」
男人嘶吼著的聲音出來,她木木的到廚房去生火。蘇禾剛才離開拿走了十三斤的糧食,想到糧食她又開始哭。但這回不敢嚎了,只敢心疼的默默掉眼淚。
————
蘇禾那邊,一進門將東西放下家裡就開飯。玉米、高粱稀飯,啥乾糧都沒有。今天下雨沒下地,大家一人一碗。
說是一人一碗,這盛飯的碗也是有大有小。男人們都用的大碗,女人們用二不大碗,孩子們用小碗。
給蘇禾用的大腕,嫂子面上非常和氣。「禾啊,別見外啊。沒啥好飯,粗茶淡飯你別嫌棄。」
蘇平給媳婦個白眼,你這麼客套這是鬧哪出?「這是她家,她見外啥?」
「是娘家。」
女人輕飄飄的三個字,說完對著蘇禾依舊笑的跟朵花似得。「你哥大老粗啥都不懂,你別跟他計較。」
「謝謝大嫂。我覺得我哥說的對,我回家您不用照顧我,我自己來就好。」
小姑子還是一個樣兒,就你這麼說話做事都要強,難怪婆家容不下你。大嫂默默坐下吃飯,一旁的丈夫跟公公開始閒聊,其他都默默的吃飯不做聲。
蘇禾的東西都搬到了父母這屋,吃完飯大嫂起身收拾碗筷,她也跟著一起。「大嫂你休息,我來洗碗。」
「不用,不用。」大嫂非常強硬的將所有人的碗摞起來自己端上:「怎麼能讓你洗呢,我來就好。」
老太太伸手拉住閨女:「下雨天不上工,讓她洗吧。」
下雨天的確是閒,大嫂非不讓也就隨她去。聽著外頭的雨聲,大家洗了腳準備上炕睡覺。平時也沒什麼娛樂,這天氣更是串門都不去了,吃了飯上炕還能節省燈油。
老太太屋裡兩盤炕,西面的睡著哥嫂家仨孩子。大的兒子已經十二,二的九歲,小的四歲。
「你到你弟弟屋裡睡,讓他來跟我們擠擠。」
「好。」
弟弟的婚房也不大,家裡實在是沒多餘地方。這情況她心裡非常清楚,娘家絕非久留之地。
老五蘇安跟爹娘一個炕,她在弟弟屋裡躺著怎麼也睡不著。輾轉反側思緒萬千,雖說早就有離婚的準備,可事到臨頭還是得有個適應的時間。
難受嗎,不是。不捨得,也不是。就是一股說不出來的情緒,輕鬆嘛也沒多輕鬆。以後自己一個人了,什麼都得靠自己了。以後的路怎麼走,就自己能生活嗎?父母親朋會不會允許?
「小妹、你睡了嗎?」
「沒。」
大嫂居然來敲門,這個點了不睡覺幹嘛?她下炕打開了房門讓人進來,轉身摸索到火柴點燃了油燈。
「你有事?」
大嫂彎著腰,鬼鬼祟祟的樣子讓她眉頭皺了起來。有什麼話不能明著說,非大晚上的摸黑來她屋裡。
「嫂子、」
「哦。禾、你別難過。錢家失了你是他們沒福,咱再嫁找個比他還好的,氣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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