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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看來安鄉伯府是真不打算給我曹氏一個交代了。」
曹啟良心頭的火氣終於是壓制不住了,不等門後之人說完, 便冷聲吩咐道:「曹氏兒郎們!給老夫破開這大門,為咋們曹家的姑娘討回公道!」
「是!」
百來名漢子齊齊應和,那剛毅悍勇的雄渾聲音像是士兵衝鋒陷陣前的口號。
周圍看熱鬧的人正心神震撼之際,只見曹信紀帶著十來名高壯族人,抬起路邊有幾百斤重的長條青石,跟攻城似的重重撞擊在安鄉伯府大門上。
「轟隆!……轟隆!」
聽著一聲聲巨響,董子琳喃喃感嘆道:「幼熹,我實在有些看不明白安鄉伯府這行事作為。」
王幼熹:「……」還有你看不明白的事?
董子琳皺眉疑惑道:「你說人家懦弱吧,卻又敢派一個下人來曹氏子弟面前威脅諷刺;你說人家囂張吧,偏偏過了這麼許久竟是連面都不敢露一個。」
王幼熹抬了抬下巴,提醒她道:「……誰不敢了,這不是就露面了麼。」
董子琳轉頭望去,只見安心伯府大門轟然倒下,長條青石落地後,安鄉伯方元德才步履匆匆地影壁後繞了出來。
方元德身量高大卻略微有些圓潤,容貌氣質很是和善厚道,此時眼角眉梢處都帶著幾分苦意,還未走到曹啟良面前便先賠笑道:「子房兄,有話不能好好說麼,您帶著幽州將士這般胡鬧,就不怕連累信哥兒被御史彈劾麼?」
「這裡沒有幽州將士,只有我曹氏兒郎!」
曹啟良冷笑道:「安鄉伯府將我曹氏姑娘掉包丟棄,卻又心安理得地收著每年從幽州送來的幾大車財物!我曹氏兒郎上門只為要個說法,便是御史真要彈劾,我幽州曹氏也是不懼的!」
方元德聞言面上閃過幾分難堪與愧疚,他從昨日宮宴散去之後便是心神恍惚,直到安平長公主府里的麽麽上門之後才清醒一些。
只越是清醒,心裡才越是難過痛苦。
方元德不敢相信母親和妹妹會做出這等事來,如今被人破了家門也不敢多辯解什麼,只看了百來十個高大悍勇的漢子一眼,冷不丁訕笑道:「這些個壯士……,真的都出自幽州曹氏?」
幽州曹氏倒是人丁興旺得很,不像安鄉伯府似的,一代不如一代。
曹啟良聞言險些要氣死,只覺得這安鄉伯府里的人真真是個個都不知所謂,與他們交流溝通起來,竟然比跟北狄人拼殺還要糟心!
一旁的曹信紀卻抱手冷笑道:「在下出自幽州曹氏嫡支四房,是瑜小姐的七堂兄。」
曹信紀身後一眾青年紛紛爭先恐後自報家門道:「在下出自幽州曹氏嫡支九房,是瑜小姐的二十二堂兄。」
「在下出自幽州曹氏旁支七房,是瑜小姐的十三堂兄。」
「在下出自幽州曹氏旁支三十六房,是瑜小姐的四十八族叔。」
「在下出自幽州曹氏旁支七十八房,是瑜小姐的九十六叔爺爺。」
「……」
那位一臉得意的叔爺爺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
曹啟良有些頭疼地瞪了這群輩分複雜的猴崽子一眼,轉頭對著滿眼蒙圈的方元德提醒道:「伯爺是打算繼續跟老夫在這大門口處掰扯?」
方元德回過神來,看了門口圍著瞧熱鬧的眾人一眼,有些丟臉道:「不不!子房兄,我們進府再說,進府再說。」
曹氏子弟大大咧咧地進了安鄉伯府,那如過無人之境的架勢就像是要去清繳戰利品一般。
董子琳見安鄉伯府的幾名小廝吃力地快碎成幾大塊的紅漆黃銅大門扶起,有些無趣道:「哎,散場了,咋們也買了白糖糕就回去吧。」
定國公世子夫人還在世時方元德跟曹啟良也曾有過交情。
方元德從來就不是個有心眼之人,才剛繞過影壁到太湖石假山處,方元德就紅著眼眶,滿臉愧疚道:「子房兄,掉包之事我真的也是今日才知曉。」
「我到如今都有些回不過神來,三妹雖然自小便任性,但我真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等事來,阿姐當年明明對她那般照顧維護!」
「我若早些察覺,也不至於讓阿姐的獨女流落江南!我、我對不起她,真的是對不起……」
方元德說到最後竟然是哽咽不成聲。
對他所說之言,曹啟良並沒有半點懷疑,這人雖然能力不顯,但也的確是個好脾性又知感恩之人,若不是因為後院女人實在太過拖後腿,安鄉伯府其實也不會敗落至此。
方元德平復了心情後,似下定決心般道:「做了錯事本就該受到懲罰!子房兄,勞您幫我給信哥兒帶句話……,無論他要做什麼,我這個舅舅都不會插手!他今日不出面才是最好,免得有些人仗著那點子血緣輩分跟他歪纏!」
安鄉伯府後院女人的歪纏本事方元德算是領教了一輩子,便是剛剛,若不是被母親跟三妹絆住了腳步,他也不至於讓許氏自作主張,害得安鄉伯府大門被破。
可惜夫妻一體,許氏做了這等蠢事,他也是撇不開干係的。
曹啟良心裡對他多了幾分同情,但面上依然淡淡道:「伯爺不插手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