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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成宣被她安撫住,十分支持道:「那就按你說的做,我趁著明後兩日休沐的時候再去莫大匠府上拜訪拜訪,讓軍器司的人也抓緊些時間。」
整個神機營機械製造水平最高的就是軍器司,蒸汽機上所用到的閥門、調速器、傳動等精密一些的零部件都是委託給軍器司幫忙製造的。
林青瑜有些期盼道:「希望軍器司的加工精度能達到標準吧。」
朱成宣此時也不復熱情,有些頹唐道:「嗨,這叫什麼事!想吃個紅繞肉自己出菜譜不說,還得自己費勁/調/教/廚子,研製實物真心不容易!那個徐老頭也是摳得要死,撥個幾百兩銀子都跟要他命似的,難,真特麼難!」
想到自己去戶部要經費時的心酸往事,朱成宣恨恨道:「不管了,他要是不給,本王就真的背著被褥枕頭去戶部衙門口打地鋪!」
朱成宣說這話時瞥了林青瑜一眼,看得林青瑜心裡頭直發毛。
林青瑜一點也不想去打地鋪,她連忙將遊標卡尺等工具收好,語氣敷衍道:「那個,姨父啊,我明日要去南雄侯府一趟,得先回去養足精神,今日就不陪你加班了哈!」
朱成宣聽了這話立馬被勾起了心思,也不再糾結討要經費的事,眨著眼八卦道:「南雄侯府給你下了帖子?!嘖嘖……,看來南雄侯是坐不住了,這是打算出來當和事佬呢。」
朱成宣好奇道:「阿瑜,你老實告訴我,方元柔被抓進大牢的事,是不是你哥算計的?」
林青瑜聞言卻是一臉懵逼,隨後又憤憤不平道:「自從在宮宴上跟我哥相認後,您跟葛主事就天天逼著我加班,我到如今都沒時間跟他單獨見過面兒呢!我甚至都不知道方元柔是幾時被抓的!」
「……」
朱成宣聞言感嘆道:「看來定國公是不想叫你被安鄉伯府那些人煩心呢。」
朱成宣琢磨著曹信業這護妹的心思還是得讓阿瑜知道才好,於是便將這幾日定國公府與安鄉伯府之間的衝突都簡單說了說。
朱成宣道:「宮宴過後,你哥先是派人上門要回了這些年送進安鄉伯府里的財物,討要的過程有一點點暴力,聽說安鄉伯太夫人都氣病了,派人送信給你哥說是要當面跟他解釋什麼,結果你哥理都沒理。
後來又有個叫鵲喜的姑娘一紙訴狀遞到了京兆尹衙門里,狀告方元柔謀害包括她母親在內的數人性命,因為嫌疑過重,方元柔已經在京兆尹大牢里關押了三日,到如今都還未放出來。
昨日傍晚的時候,安鄉伯府太夫人披頭散髮地跑去定國公府大門口又哭又跪,鬧得定國公府也被人指指點點,好在安鄉伯方元德很快就將他老娘帶回了家去。」
朱成宣最後總結道:「我琢磨著安鄉伯太夫人估計還不知道你在神匠坊,不然說不得早就來尋你麻煩了,……對了,你知道南雄侯是誰吧?」
林青瑜點頭,回答道:「知道,送帖子的人提過,說按輩分我得稱南雄侯為舅公,他跟我祖母是同胞兄妹,不過我聽玉珠兒姐姐說,安鄉伯先太夫人似乎也出自南雄侯府,是南雄侯跟我祖母的親姑姑。」
朱成宣道:「確實如此,南雄侯府跟曹、方兩家都是姻親,所以他才有資格跳出來和稀泥麼。」
林青瑜心裡有數,便也不再多說什麼,收拾好東西後便下衙去了。
*
京城八月比紹興寒涼,身上早已經穿不得單衣。
韓秀蘭前些時候在玉珠兒的陪同下去布莊買了許多衣料,親自動手給林青瑜做了一身雙層秋衣。
金黃色的雲煙衫上繡著銀白色的秀雅蘭花,地黃色古紋千水裙只將將垂至地面,手上挽著一條金絲碧霞羅薄霧紗。
墨發盤成隨雲髻,只斜斜戴著一枝鏤空樣式的蘭花珠釵便靈動十足。
定國公府的馬車上,林青瑜跟曹信業相對而坐,腳長手長的兄妹倆像兩隻正在對眼的大螃蟹。
林青瑜最先受不了,沒話找話道:「身世的事情,宮宴結束後我就跟阿娘……,呃,也就是我養母都說了。」
我養父養母一家都是很好的人,阿爹他們中秋時候要來京城,到時候可以一起聚聚麼?」
一向不苟言笑的曹信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些,他儘量柔聲道:「我早就該上門拜訪的,只是被一些小事拖著,倒是怠慢了阿瑜的恩人跟親人。
中秋時候正好,等我收拾了那些罪有應得之人後,便親自上門致謝。」
林青瑜聞言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想了想只試探問道:「那個……,哥,你打算如何收拾那些罪有應得之人啊?」
曹信業聞言目光閃了閃,笑著問道:「阿瑜希望哥哥如何收拾他們?」
林青瑜明顯聽出他在說「哥哥」二字時停頓了兩秒,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林青瑜對方元柔等人其實並沒有多少怨恨,厭惡她們也不過出於對生母的同情,以及不能證明身份的憋屈罷了。
真相大白之後,林青瑜甚至轉頭就將她們拋在了腦後,熱情忘我地投入到了蒸汽機研製當中。
林青瑜心想自己之所以這麼看得開,一是因為她活了兩輩子,二是因為有韓秀蘭一家的情感接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