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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好算計麼,若真叫朱長庸娶了曹氏女為妻,那這世間,怕是再無人有資格非議他的血脈出身了。
忠勇侯此時想到了宮裡,神色擔憂道:「陛下難不成真打算立朱長庸為太子?」
安平長公主心灰意冷道:「他只這麼個獨子,還是他最心愛的女人給他生的,可不是就想著立他為太子麼。」
忠勇侯神情凝重,肯定道:「韓老大人定是不會同意的。」
安平長公主想說皇帝立太子,哪裡需要一個臣子同意。
但想到那臣子是韓東升,卻怎麼也說不出這話來,同樣肯定道:「韓東升那老狐狸,怕是已經在布局了吧。」
韓首輔當初守衛京城時,忠勇侯便是他手底下的先鋒將軍,比起被女人迷昏了頭的皇帝侄子,忠勇侯心裡其實更偏向自己崇敬的老上司。
當年命喪桐梓關的文武大臣光是正六品以上就有五十三人,其中包括定國公父子、戶部尚書嚴朗、兵部侍郎王佑、吏部左侍郎曹鼎、刑部右侍郎丁玄、承恩侯胡榮、泰寧侯陳子英、平鄉伯王免等等。
再加上天順帝帶去的十萬禁衛軍將士以及十五萬京師營將士,可以說滿京城的世家勛貴,人人都與北狄人有血仇!
偏偏朱成憲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竅一般,非要立有一半北狄血脈的朱長庸為太子。
莫說韓東升不樂意,就是安平長公主自己也是不樂意的。
想到明明撞見一切,卻依然不露聲色的韓令和,安平長公主嫌棄道:「老狐狸養的小狐狸,一個比一個心思多!」
忠勇侯小聲讚賞道:「六首狀元呢,心思能不多麼。」
安平長公主瞪了忠勇侯一眼,沒好氣道:「對!人家孫子是人精,再瞧瞧你的兒孫,一群莽夫!」
「……」混小子們又被娘子嫌棄了。
忠勇侯訕笑道:「這不是都像我麼。」
安平長公主脫口而出:「伯安就不像你。」
此話一出,安平長公主便已後悔,忠勇侯眼底也閃過悲痛之色。
安平長公主與五大三粗的忠勇侯育有四子,只長子梁伯安肖母,自幼便聰慧懂事。
長大後更是能文能武,不到三十歲便擔任了正三品禁衛軍指揮使,卻在剛滿三十歲那年死在了桐梓關。
想到長子,安平站公主整個人都沒了精神,喃喃自語道:「……只要皇位上坐著的人還姓朱,本宮也懶得管他們如何折騰。」
第10章
玲瓏閣算是安鄉伯府里最好的庭院,位置靠中,前有小橋流水,後有花木成林。
院子裡栽滿名貴花木,一年四季都有花開,亭台假山,蓮池湧泉,各處景致無一不精,無一不美!
曹芳菲居住的正房位於玲瓏閣正中,是一座兩層高的雅致繡樓。
青墨色屋脊下雕樑畫棟,窗戶鑲嵌的是透亮整塊琉璃,便是那玄色楠木柱子上,也被曹芳菲命人畫上了星空、曠野等圖案。
鶯歌每次進到表小姐的閨房,都會被那精緻又奢華的裝飾迷了心神。
瑪瑙珍珠穿成的門帘子,波斯提花毯鋪地,桌幔是江蘇的棲霞錦,成套的家具全用檀木打造,上面雕著精美絕倫的花草圖案。
檀木框繪梅蘭竹菊的六扇屏風旁,鑲嵌在牆上的琉璃穿衣鏡足有四尺寬,一人多高。
妝檯上還放了一面臉盆大下的銀框纏枝蓮圖案梳妝鏡,旁邊鑲嵌琺瑯貝母的匣子大小就有四、五個,個個琳琅滿目,寶石翠玉做的頭面就這般隨意擺著。
整個安鄉伯府,不!或許是整個京城,怕是再沒有比表小姐還要富養的娘子了!
定國公可真疼自個唯一的胞妹啊!每年往安鄉伯府送禮,便要送上好幾大車!
幽州十萬大山里獵取的上好皮子,爾金海里淘來的翡翠瑪瑙,這些年陸續送來不少。
去年九月的時候,定國公甚至還送了兩匹西域汗血寶馬入京,說是給表小姐騎著玩。
表小姐不喜歡,轉手就贈給了大少爺與二少爺,喜得伯爺夫人似撿到金子般高興。
不過話又說回來,西域汗血寶馬價值千金,在京城裡頭是有錢也買不到的,認真算起來,可比金子珍貴多了!
曹芳菲坐在妝檯前,任由鵲喜給她拆著髮髻,手裡把玩著一支赤金紅瑪瑙石榴花簪子,漫不經心道:「如此說來,姨母是不打算認回那姑娘了?」
鶯歌收回心神,恭敬道:「太夫人心疼姑太太,便想著那姑娘還是養在紹興府更好一些。」
鵲喜聞言不自覺插嘴道:「親生血脈,這般置之不問……」
鵲喜還未說完,便被曹芳菲打斷。
曹芳菲語氣憐憫道:「鵲喜,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姨父帶著妾室去南康十多年,卻將姨母扔在京中不聞不問,姨母遷怒也是正常。」
她姨父就是個寵妾滅妻的渣男,姨母又是個偏執敏感的性子。
那姑娘即便來了京城,怕也得不了好,這般隔著千里,各自安好才最是妥當。
鵲喜神情僵硬,忙忙低頭掩飾。
您之前不還說遷怒無用麼,如今又正常了?再說子女從父,那可是王家姑娘,你安鄉伯府憑什麼不認?她方元柔難不成是跟夫君和離了?!
鵲喜沒了父親後就一直生活在幽州軍營里,還得了軍醫梅郎中的喜歡,學了一手治病救人、解毒配毒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