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韓令和收拾完朱長澤後,靠在船欄杆處慢悠悠吸溜著蜜水。
朱長澤是個不記仇的,半邊屁股還疼著呢,就又拿著一隻剝了皮的蜜桃湊在他表哥身旁,低頭唏哩呼嚕啃得滿臉都是汁水。
韓令和嫌棄地往旁邊讓了讓,朱長澤又期盼道:「表哥,你說我父王這時候是不是已經到韓家鎮了?」
姑母嚴厲又長年不在身邊,姑父性子隨和,還十分寵溺孩子。
朱長澤打小就更親近父親一些。
韓令和回道:「說不好,或許還在寧波陪著姑母呢。」
朱長澤聞言臉上也不見多少失望之色,他父王、母妃長年大江南北地跑,怕是早就忘記還有他這麼個兒子了。
朱長澤還未斷奶就被送去了韓府,自小是跟在表哥屁股後邊長大的。
朱長澤又不自覺朝他表哥靠過去幾分,韓令和見此心頭嘆了口氣,從袖子裡掏出帕子捂他臉上。
*
韓家鎮紗廠西邊有一排小套院,像魯師傅這樣家不在韓家鎮上的人,平日裡都在此處落腳。
每間院子都不大,布置卻還算精巧。
魯師傅家在紹興府城,每個月也就來韓家鎮兩三回,他名下的套院定時有人打掃,卻無人做飯。
正房內,魯師傅與朱成宣對坐在矮踏兩頭,就著小木桌上一大盆紅燒野豬肉大口扒著米飯,吃相十分兇殘。
魯師傅辣得直吸氣,嘴唇紅通通。
朱成宣吃到一半,直接拿起桌上的紫砂壺,對著壺嘴兒就直接灌了大半壺。
溫涼的茶水下肚,口裡卻依舊是火燒火燎,朱成宣氣得直罵娘:「紗廠里的廚子難不成是湖南來的?!這是要辣死本王麼!」
「膽大包天的湖南騾子!竟敢謀害皇親!」
「……」
那您可真是冤枉湖南人了。
魯師傅替廚子辯解道:「老陳叔不是湖南人,他是蜀中人。」
朱永浩聞言更氣:「那他為何只放辣椒,好歹放些花椒麻麻嘴呀!」
難不成嘴麻了,就嘗不出辣來了?
魯師傅挺不想搭理他的,可畢竟是超一品親王,怠慢不得。
魯師傅敷衍道:「大概是花椒用完了吧。」
因為一個做飯不放花椒的蜀中廚子,朱成宣夜裡迫不得已吃撐了,在狹窄的院子裡來回踱步,慢慢消食。
「老魯,你之前怎麼不說你那女徒弟是林二狗的閨女。」朱長澤揉著肚皮抱怨道。
魯師傅同樣在院子裡溜達,奇怪道:「這有什麼可說的。」
朱成宣瞪眼,沒好氣道:「我跟林二狗可是連襟!對了,他那娘子排多少來著,二十六、二十八、三十?」
朱成宣實在想不起來,又開始抱怨道:「也不知韓家是怎麼想的,如此龐大的一個家族,嫡支旁支上族譜的時候竟都混著排,這誰分得清誰前誰後啊!」
魯師傅覺得康親王可真是閒得慌,人家只是上族譜的時候這般排,平日裡又不是非要讓你分清楚,記得誰比誰年長不就行了。
魯師傅壞心眼道:「確實很難分清,要不王爺跟首輔大人說說,請他老人家換個排法。」
朱成宣聞言頓時不吭氣了。
前兩日他還在寧波陪著娘子呢,結果突然收到岳父從京中的來信,走的還是八百里加急。
朱成宣夫妻兩個都嚇了一跳,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結果拆開一看,……好傢夥,韓令和這小狐狸崽子竟然將他給賣了!
自己穿越的事情連娘子都還沒告訴呢,現如今竟然連岳父都知曉了!
岳父在信里將他臭罵了一頓,最後還警告他,就算真是未來之人,也萬萬不能拿自己一知半解的歷史來誤導他人。
朱成宣有苦說不出,他上輩子就是個學渣,歷史本來就學得不好,當然,其它科目也同樣不優秀,考上體校還是靠特長加的分。
穿越這麼多年,上輩子有限的知識也差不多都還了回去,他如今跟個古人又有多少分別呢!
被岳父罵還是小事,隔著千里遠,他老人家也只能寫信罵一罵,那信估計還不是他老人家親自寫的,字跡明顯是出自韓令和那個小叛徒之手!
最嚴重的是如今娘子也生氣了,想自己跟娘子恩愛幾十年,過了中年竟然也有睡書房的時候。
瞞著娘子這麼多年確實是他不對,可他是胎穿的,上輩子技能點太低,也沒吃過穿越的紅利,完全沒有說的必要啊!
*
林青瑜去紗廠送野豬的時候,她阿娘在家將山雞燉了野蘑菇。
白嫩嫩的兩叢雞樅菌,用南瓜葉子洗乾淨後和山雞一起煲湯,那滋味真是能鮮掉舌頭。
年輕人消食的方式要來得激烈一些,林青瑜可不會挺著肚子遛彎。
她在院子裡耍了一套/槍/法,然後被她阿娘揪著耳朵,拎進了正房堂屋裡。
韓秀蘭讓林青松舉著油燈,自己小心翼翼地將女兒耳洞裡的茶葉梗取了出來。
林青瑜疼得齜牙咧嘴,淚花在眼眶裡直打轉,可憐兮兮道:「疼疼疼!阿娘,您輕點呀。」
韓秀蘭聞言更加小心一些,嘴裡卻幸災樂禍道:「小時候要給你扎耳洞,你要死要活地不樂意,還跑去苞米地躲了大半夜!」
「如今可好了,拖到及笄時被你幾個堂舅母強按著扎,丟死人了!疼疼疼,疼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