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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繃緊了全身的肌肉, 打算一旦對方有動怒的跡象就馬上不顧一切的逃跑。不過男人卻並未生氣,而是很諒解的點了點頭, 好說話得都令人難以置信。
「無妨,我就是隨口一問。」
謝泱默默的在心裡擦了把冷汗,不好一直盯著對方的臉看,就低頭注視著他衣服的下擺,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大有玄機。遠處看著就是一件普通的淡青色外衣,湊近後細看,原來有很多層,每一層都蟬翼般輕薄,卻又不徹底透明。層層疊疊交錯在一起,營造出了一種如煙似霧般的錯覺,很有所謂「低調的奢華」。
「嘿,沒想到這人還挺騷包的。」
謝泱腹誹道,畢竟正常直男絕對不會穿這種款式的衣服,莫非此人只是外表看似冰冷不好惹,內心卻頗為風騷?
這麼一想,內心那種畏懼感頓時又消散了不少,謝泱的腰板下意識的挺得更直了些,倒是惹得那男人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以他的閱歷,自然能辨別出眼前的少女究竟是真的不害怕還是在強做鎮定。這些年來他遇到過數不清的男人女人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在面前花樣百出,其中不乏裝作不畏強權語出驚人的,他不過付之一笑。也許這個小丫頭是真的不清楚他的身份,可方才剛剛被他的劍意斬斷過一次,居然這麼快就若無其事,還是讓他有點小小的驚訝。
本來他已經打算走了,覺得有趣,多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假如此刻有其他人在場,一定會把眼睛都瞪出來,能讓這一位主動詢問名字,哪怕只是心血來潮,也代表入了他的眼,前途無量,絕對立刻誠惶誠恐,欣喜若狂。
可惜謝泱不但絲毫沒有欣喜感,還很無奈,心說這人怎麼還不走了,搞得她壓力很大啊。
忽然被問到名字,謝泱居然不知道第一時間該怎麼回答。仔細想想,好像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沒幾個人有興趣問問她叫什麼,她也從來沒對任何人介紹過自己的真名。
她的本名謝泱一點都不想說,那是屬於她獨有的秘密,打死都不會吐露給任何人。可在這個世界她又叫什麼呢。賦予了她第二次生命,這具身體生理定義上的父母壓根就沒給她取名字,她都不知道他們姓什麼,只聽見其他人叫他們「老憨」和「老憨家的」。
她也有幾個同胞的兄弟姐妹,然而從小到大幾乎沒有和他們有過真正的接觸,因為他們都被告誡不能隨意接近觸碰這位「天女轉世」的尊貴人,謝泱只知道分別在四歲和七歲的時候因為飢餓和病痛死掉了兩個,當她離開村子的時候,還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以及一個弟弟。
她還清楚的記得,回頭最後一眼望去,黑暗逼仄的破爛窗縫裡注視著自己的幾張髒兮兮的小臉,還有名義上「母親」帶著笑容,卻又含著淚水的眼睛。
謝泱難得的湧上了些愧疚,也許她真的該回去看看,而不是假裝這些人不存在。無論如何,他們的所作所為談不上好,可到底也沒多麼的壞。他們僅僅只是愚昧無知罷了。
見她久久不語,男人輕笑道:「怎麼,這也屬於不能說,可是不想撒謊的內容?」
搖搖頭,謝泱被他的這個問題忽然勾起了滿腔惆悵,幽幽的嘆息了一聲,裡面包含了無盡的滄桑:「唉,我沒有名字。」
判斷出這聲嘆息里蘊含的情感居然千真萬確,男人的驚訝又多了幾分,畢竟從外表上看謝泱是個貨真價實的小丫頭,而且形容氣色也確實不像苦日子出身。男人並不是沒見過那種經歷了各種生活磋磨的底層貧民,他們身上可沒有謝泱那股子鮮活靈動,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一切激烈的感情都被生活的艱辛磋磨光了,眼睛死沉沉的,一點光都沒有。
想了想,男人溫和的道:「那也無妨,只要活著就比什麼都好。」
這下驚訝的人換成了謝泱,她可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會出言寬慰自己,抬頭看了他一眼。
男人對她做了個手勢示意跟上,自己終於沒有再繼續傻站著,而是再一次開始了不緊不慢的漫步。謝泱別無選擇,只好跟在他的身邊。其實為了表達恭敬她還想站在幾步之外的後面,可轉念一想,萬一被人誤會是打算找機會偷襲背刺怎麼辦,便壯著膽子和他並肩前行了。
自從男人成名以來估計得有一千多年沒人敢和他並肩走,他趣味盎然的看了身邊的小丫頭一眼,卻也沒有說什麼。
兩人往前走了一段,謝泱沉不住氣,試探的問:「還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
之前還想著先禮後兵套話什麼的,結果察覺到這一位是惹不起的真大佬,其可怕程度甚至遠在當初那個追著自己打的自然卷之上,謝泱不敢造次,選了個感覺上應該危險係數最小的問題。
她就是隨便問問,覺得對方多半不會回答,沒料到他一點都沒有猶豫,自然而然的道:「我嗎?唔……我叫顧重,不過這個名字現在已經基本沒人叫了,大家都稱呼我為無念君。」
一聽這話謝泱心裡就「咯噔」一聲,因為上一次聽到被人稱作XX君的還是那個自然捲成玄君,貌似能有資格被人用這種格式稱呼的都是惹不起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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