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季寧玉正急得滿頭大汗。
此時,風中傳來葉行舟的回應,言簡意賅純粹明了,聲音緩緩卻清朗溫柔。
他說:「好。」
「我記住了。」
第7章 飄零久
修仙之人通常不入夢。
夢連通七情六慾與天地交感,多夢並非好事。更何況像如季寧玉這樣幾乎整夜都在夢中,醒來後她只覺得比昨日更疲憊。
不過天心宗弟子需晨起練劍,沒什麼在床上賴到日上三竿的機會。
道衡仙君閉關已久,季寧玉的功課向來由宗主負責,她雖然平日無法無天,面對宗主長老等長輩還是相當敬重。強忍著倦意從床上爬起,將自己打理的看不出半點倦色方才停下動作。
誰知剛打開門,但見雲海翻騰間一隻白鶴振翅而來。察覺到季寧玉的身形,霎時高聲鳴叫,盤旋下墜。驚身蓬集,矯翅雪飛,如白色流星般落在她的身前,化作垂髻小童的模樣。
「喻宗主有請。」
季寧玉雙眼微眯,識得這是天心宗宗主喻既明的仙鶴坐騎。若要真論起年紀,大抵是自己爺爺輩。白鶴常年被靈氣浸染,又受喻既明點化,故而也能化成人形。
沒想到一大早就找上她了,似乎要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快。
不知道究竟是為江星衍的事而來,還是……葉行舟呢?
季寧玉沒有耽誤,被仙鶴載著向宗主大殿飛去。
宗主大殿跟九曲橋廊離得很近,從半空看去,九曲橋廊宛如長虹架起,大殿則靜靜矗立在旁邊,琉璃瓦的重檐屋頂,恢弘威嚴。
仙鶴落地又化作垂髻小童,引著季寧玉向殿內走。
殿內四方柱雕刻著漫天雲紋,殿中古樸的香爐燃著龍腦香,兩股細細的煙氣盤旋而起,安靜空曠。
香爐後的案幾有兩人正在對弈,另有一人佇立在旁,觀棋不語。季寧玉粗粗掃了一眼,心下有了計較。
身著廣袖深衣的喻既明察覺到季寧玉的到來,將白子落入棋盤,方才緩緩道:「來了?」
季寧玉行禮:「拜見宗主,拜見江長老。」
和喻既明對弈的男子看起來四十餘歲,正值盛年,穿著錦袍頭戴玉冠,相貌堂堂。與立在他身後的江星衍眉眼較為相似,只是江星衍要更清秀年輕。此人正是江星衍的父親,南洲江家家主,江歸遠。
江歸遠轉身,見她安靜立在殿中,遂笑起來:「不過有段日子沒見,寧玉倒是與我生疏不少。小時候還叫我江伯伯,如今就變成了長老。喻宗主,你看我老嗎?」
喻既明和江歸遠是老相識,早已習慣他這幅樣子,吃掉對方的黑子後眼皮都沒抬地回道:「你多大年紀自己心裡沒數?」
修仙之人誰不是幾百幾千歲的壽命,在他們小一輩面前可不就是老?
江歸遠被老友噎住,微咳兩聲,瞪了身後呆站著的江星衍一眼:「還不快讓寧玉坐下?」
向來對此不屑一顧的江星衍今日不知怎麼轉了性,聽見江歸遠的話沒有反駁,真就走到季寧玉身邊帶著她到旁邊坐下,接著自己也坐到季寧玉的身邊。
季寧玉抬眼,就見江星衍的目光頗為複雜地望著自己,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她壓低視線,淡淡拂過手中的清茶。
江歸遠和喻既明看向座下的兩個孩子,嘆道:「小時候感情那麼好,誰看了不得說聲金童玉女。如今長大了,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季寧玉眉心微跳,尋思著自己從小到大和江星衍也沒幾次合得來。不過他們年紀大,愛說什麼就是什麼罷。
她低頭淺斟了口茶,微笑道:「這麼多年有勞江伯伯和喻宗主的照顧,寧玉才能順利長大。」
她沒看眾人的表情,自顧自道:「寧玉是個福薄之人,若沒有大機緣,以我的天賦也不能拜入天心宗門下,更不可能成為江伯伯未來的兒媳。只是……我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不該拖累江家的名聲。」
江歸遠瞥了眼沉默的江星衍,和藹道:「你和江伯伯說實話,是不是江星衍這小子又欺負你了?」
季寧玉將茶杯放回桌子,搖搖頭道:「退婚是我自己提的。」
看著身旁表情冷淡的季寧玉,江星衍面上不顯,藏在案幾下的手卻突然緊握成拳,青筋暴露。
昨日季寧玉跟他提出退婚之事後,他心中不知怎麼升騰起怪異的感覺。
江星衍自小和季寧玉的命運就被強行綁定在一起。他掙扎過不甘過,季寧玉卻總是斜著眼睛看他鬧騰,很是讓人添火氣。
沒想到季寧玉毫無徵兆的提出退婚,甚至還用季家劍訣交換。昨日給自己包紮傷口的江星衍只覺得無比可笑,她把他們江家到底當成什麼了?果然是狼心狗肺的季寧玉。
江歸遠這兩日正好在天心宗做客,江星衍並未多想,就將季寧玉今日說的事告訴自己的父親。
原是想當個笑話說過去,沒想到燭火下,江父的表情沉寂,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只問了句:「她真是這麼說的?」
那一刻,江星衍的心驀地往下沉。
父親是什麼意思?
果然,第二天一早江歸遠就到喻既明面前,要將季寧玉請來。
「我對江伯伯的照顧一直十分感激,但寧玉也知道自己刁蠻任性,實非良選,實在不必委屈江小公子。與其讓我們相看兩厭,結成冤家,不如各退一步。」季寧玉說得平靜,和平時蠻不講理的樣子大相逕庭。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